‘如果我能顺利完成这部电影,并且做到让你无法挑剔的地步,你是否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娇嫩的声音里有着超乎常人的自信。
孟思翰将手中的菸给捻熄,转过身看着她,抿成直线的唇轻启:‘如果你能做到,就算你要我死,都没问题。’他的话摆明了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很好,这正是她想听到的答案。
她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柔声说道:‘那么请你拿稳摄影机,绝对不要漏拍任何一个表情,我一定会让你因为说出这句话而后悔。’
如果面具底下的他是个恶魔,那么,她也绝对不会是善良好欺负的柔弱天使。
战火已经点燃,现在她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赴战场。
她一定要赢得最后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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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可不可以别走,别再留我一个人?’她颤抖得有如秋风中的落叶,脆弱得教人不忍。
‘放手。’男人不为所动,但眼底的一丝软弱悄悄出卖了他。
正当她身体微微向前,准备跨出第一步的时候——
‘卡。’拍片现场再度回到鸦雀无声,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十七次NG了。
镜头底下的男女主角转过身看着孟思翰,不明白究竟又是哪里出了错?同样的桥段从白天演到半夜,他们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不要说男女主角了,现场许多演员光是在旁观看、等待,都觉得很累了,却没人敢出声。
孟思翰只是双眼盯着萤幕,不停重复看着刚刚的两句对白,然后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在他沉默了几乎一世纪那么久之后,才站起身,若无其事的对在场的人说道:‘今天就先拍摄到这里,大家辛苦了。’
现场的人员如释重负,大家纷纷跟导演还有工作人员道别之后才离去。
而孟思翰仍站在萤幕前,目光始终停留在杜芯仪放大的脸上,那湿润的双眸、微微发颤的身子,他没有办法从那样的她身上抽回自己的目光。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个月,这三个月以来,杜芯仪像是变了个人,每天准时抵达片场,拍片的时候连句台词都没说错过,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轻微的一个叹息,完美到令人找不出破绽。
这部电影的拍摄已经进入尾声,只剩男女主角几个重要的镜头,然而他却在这最后关头碰上了瓶颈。
‘是我出了什么问题吗?’他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他原本专注的注视。
‘抱歉,我收拾一下,马上送你回去。’孟思翰关掉萤幕的电源,转身走回休息室,才刚拿起外套跟车钥匙,杜芯仪却堵在门口,硬是不肯侧让。
她双手环胸怒视着他,非得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不可。
她自认已经将这个角色揣摩得很好,她的演出也没有出现任何不自然,然而他却是怎么都不满意,而她也毫无怨言,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再来,但,无论她怎么做都不能令他满意。
每次在她就要扑身上前抱住男主角的时候,他就喊停。
‘如果我做得不好,你大可直说,这样不停的保持沉默算什么?’她可以接受别人的教导,但不能容忍他总是给张面无表情的脸。
‘问题不在你身上。’他总算开口了。
‘什么?’他这样说反而让她更迷糊了。
现在只不过是要她拥抱男主角,他就感觉到内心一把妒火在熊熊燃烧,无论他尝试了多少次,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拥抱别的男人。
光是想像那幅景象他便会有股想杀人的冲动,他担心一旦她飞扑上前,那么他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克制一定会失控。
‘喂!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问题不在我身上,难道是在你身上?’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凝重,虽然有点害怕,但她还是想知道问题所在。
‘回去吧,我的问题我会自己解决。’他只是还需要些时间做自我调适,他有绝对的自信不会影响拍摄的进度。
他走到她身侧,轻微拉开了她,而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不知哪来的勇气,在他开车门之前,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转过身,力持镇定的回望着她,唇角扯起和善的微笑,他还没开口,她却突然用力的甩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荡无人的街道上,他的脸微微偏了,而她正杏眼圆睁的瞪着他,眼底的水气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悲伤。
‘不要再拿这张虚伪的笑脸看我。’她已经受够了。
整整三个月以来,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交谈,否则他绝不会对她多说一句话,就连每天送她回家的路上,他也只是专注的开车,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
在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开始尝试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下所有的动作。从一开始,存心挑逗她的人是他,说要让她变成他的人也是他,可,他却像是得了失忆症,什么都忘了;对着她的时候,就像只是一个工作上所需要的演员。
他刻意的疏远让她觉得相当受伤。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再度回到这里?’她排除万难,克服内心的恐惧,为的不是他那虚假的笑、做作的和善。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看到那个女人有多痛苦?我每天回到家就忍不住发冷、呕吐,每个晚上都被恶梦给缠身,但,我都撑过来了。而你,你现在究竟是拿什么态度对我?’她已经不能好好的吃顿饭了,她在短短三个月内瘦了四五公斤,她所有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你想知道他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好,我就告诉你!’她豁出去了,决定把一切都摊开来说。
‘一年多前,我正在停车场等我的助理,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我的肩膀,我毫无设防的转过身,以为只不过是想要索取签名的影迷,谁知道,那个男人拿了块布掩住我的口鼻,我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这样晕死过去。
‘那个人将我带回他家,然后丢下我一个人外出去工作,整整两天,我被捆绑在他的衣柜里,没有食物、没有水,连一点光都没有。我每秒都在哭,每秒都在祈祷,终于,我听到有人转动门把的声音,是他回来了——
‘小宝贝,我回来了,我——’原本朝着她接近的脚步声在听到门铃响起时停顿了下来,原本他不想理会,却听到门外的人翻动包包,抽出一串钥匙,他随即惊慌失措的往外冲。
躲在衣柜内的杜芯仪瑟缩在衣柜一角,竖直耳背,细心倾听所有的声响。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那个男人稍嫌不悦的问道。
‘怎么?又偷偷藏了什么人在家里,怕被我发现吗?’是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上扬的音调充分显示出她的不悦。
‘没这回事,我只是——’他的话突然打住,两组急切的脚步声往她的方向逼近,杜芯仪怕得连呼吸都不敢。
‘够了,你这个婊子,我已经受够了!’衣柜的门传来重重的声响,像是有人正被压倒在衣柜门上。
杜芯仪死命咬紧下唇,恐惧的泪水不停的涌出眼眶。
‘反正你来找我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身体上的需要,好,废话少说,我现在就满足你这个贱女人。’衣服被撕裂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尖叫声,然后是两人跑走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