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陆家先把他们关上一百年,再来考虑要不要放他们出来吸口新鲜空气!
“爹,姑姑她又……”一踏入大厅,他就开始大叫,不过才刚起头不到一句就换词了,“咦咦咦?君公子,你来啦!”脚步也跟著做九十度回转,惊喜的迎向端坐一旁的客人。“怎样,我妹妹跟妹夫他们好吗?”
“他们都很好,君公子说亲家母十分疼爱菱儿。”回答的是宫孟贤,语气是欣慰的、喜悦的。
“那当然,妹妹一口气为他们独孤家生了两个儿子呢!”宫仲书说得很得意。
那也不能当著人家的面得意呀!
宫孟贤咳了咳。“少啰唆,你刚刚要说什么?你姑姑又怎样了?”
一提到姑姑,宫仲书的笑容马上就掉光了,一脸不耐烦。“姑姑又吵著闹著要我们帮她到大漠找回大表妹,谁要去呀,如果不是大表妹要害妹妹,又怎会迷失在大汉里,我说大表妹真是活该!”
宫孟贤点点头。“不必理会她,若是太过分,我自会通知陆家来接他们回去关起来。”这是他答应周宫雪菱的,不能再插手宫如媚母子的闲事,另一方面,他也无法原谅陆佩仪竟狠心要害死他的宝贝女儿。
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亲人呀,她竟然下得了那种狠心!
“已经太过分了,”宫仲书咕哝。“姑姑骂我们无血无泪、无情无义呢!”
宫孟贤挑了挑眉。“好吧,待会儿我就去找你姑姑把话说清楚,她要是再提这事,我就通知陆家来接人。”
“对嘛,这才干脆嘛!”宫仲书又笑开来了。“对了,君公子来有事吗?”
“人家刚要说就被你打断了!”宫孟贤没好气地横去一眼,旋又换上亲切的笑容转向客人,虽然对方挂著一脸“我不想理会你,你也最好别理我”的冷漠。“君公子请说,你今天特地来这一趟是……”
默默的,一个大包袱被放到桌上,宫孟贤看得有点疑惑。
“这是……”
“请宫局主把这项物品送回我家。”
“你为什么不自个儿送?”宫仲书奇怪地问。
“家父的命令,娶不到老婆不准回去,否则便打断我的腿!”平板的语气,滑稽的内容。
宫仲书噗哧失笑。“原来跟妹夫一样,真可怜!”
“闭嘴,你不吱声也没人会说你是哑巴!”宫孟贤怒斥,不过他的嘴角也在偷偷的抽筋。“呃,君公子,可有期限?”
“九月十二是七叔寿诞……”
“原来是寿礼!”宫孟贤恍然大悟。
“是。”
“没问题,眼下才刚入八月,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充裕得很,我们明天就出发,一定来得及!”宫孟贤拍胸脯保证。“君公子要不要跟我们走一段?”
“我要先上南阳替四婶儿清偿一笔‘旧债’,再上长白山采药,不同路。”
“长白山?”宫孟贤讶异地怔了怔。“不是要到大汉找血玫瑰吗?”
“我已去过了。”
“咦?去过了?可采著了?”
“血玫瑰花期只三天,我去时花期已过。”
“原来如此,真不巧。那么……”
宫孟贤正打算请客人留下来过一宿,不料话才刚起头,对方却霍地起身,并将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这是托镳的费用和解药,告辞!”
“欸?慢著、慢著,都是自己人,说什么费用,不必……啊!”
宫孟贤愣住,宫仲书耸耸肩。
“他走了。”
“还用你说,我不会自己看!”
“爹,这个……”宫仲书已经不看外面了,他看的是“解药”。“解药是干什么的?”
“这个嘛……”两眼在大包袱和“解药”之间来回看,宫孟贤抚著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嗯,我想是他托的镳上面有毒,所以先给我们解药。”
宫仲书失笑。“那我们这趟镳可轻松了。”
“可不是。”
“不过他还真是见外,竟然跟我们算托镳费。”
“的确,但女婿早已跟我提过了,有些人的性子就是比较怪,我并不介意。只不过……”父子俩相觑一眼。
做他老婆可惨了!
话说回来……
他娶得到老婆吗?
第二章
黄河孕育了黄土大地,也孕育了汉胄子孙,然而它也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毁灭了家园,夺去无数生命,滚滚浊流决堤氾滥的历史不断重演,弃家而逃的悲惨命运一再重复,待一切平息之后,能做的只是从头再来,失去的亲人却再也唤不回了。
这年,从七月下旬开始,暴雨就昼夜下个下停,半个月后,波涛汹涌的黄河水再度藉著强劲的南风掀起排天巨浪,咆哮著一举冲出决口,淹没一座座村庄,吞噬一栋栋屋舍,淹死一群群牛羊,高坡上,脱逃不及的人们被围困在无情的大水间,又冷又饿,绝望地无语望苍天。
就在这时,宛如旱天的及时雨般,有人摇著小船送去粮食、清水和衣物,灾民们不禁喜极而泣。
“别急,慢慢来、慢慢来,大家都有份!”
就在灾区那边忙著分送粮食、清水的同时,南阳城这边也忙得不亦乐乎,衣衫褴褛的难民们在玄妙观前挤成了一堆大杂烩,蒙蒙和杜菁正忙著将一杓杓浓稠的肉粥舀入等待中的容器内,破锅、破碗、破杯,甚至破瓦片,雪雪和灿灿也不停地把一颗颗雪白的大馒头放入迫不及待的手掌心上。
“灾区那边应该没问题吧?”
“安啦、安啦!”杜菁硬推开一个来回好几趟的大汉,好让后面的老婆婆上前来盛粥。“你那位章大哥说得没错,赈银交给官府八成赈不了难民,只肥了那些狗官的荷包,他亲自去处理,咱们自己放赈才能够保证没有人从中苛扣赈银。”
“不,我是说……”蒙蒙比手势要下人拿走空粥桶,再换另一桶来。“三十万两白银够吗?”
“这个嘛……”杜菁想了想。“也许不太够,瞧,灾民都涌到咱们这儿来了,猜想得到难民有多少,三十万两?恐怕只是杯水车薪,塞牙缝都不够,今天吃个半饱,明天又要勒紧腰带饿肚子了!”
“那就再六十万两好了!”蒙蒙不假思索地再丢出六十万两,好像只是丢出六把花生米,发霉的。
“再六十万两?!”杜菁惊叫。“你想挖光你家的银库吗?”
“无所谓,只要大哥能痊愈,我什么都不在乎!”蒙蒙的口气是不顾一切的。
“可是……”杜菁迟疑了一下。“施粥、施馒头施了半个月,你大哥的病况可有好转?”
这一问,蒙蒙没声音了,好半晌后,她才不情不愿地在嘴里说了两个字。
“没有。”
“那你还相信赈灾布施就能够救你大哥的命?”
“……”
“蒙蒙?”
“不然怎么办嘛?”蒙蒙突然生起气来了,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也为老天的不开眼。“我已经没有其他法子了嘛!”说著,她眼眶又红了。“所有大夫都说无能为力,还叫大哥交代后事,都到这种地步了,不靠老天,你说我还能靠谁嘛?”
杜菁咬住下唇凝视她片晌。
“蒙蒙,你还记得吧,我提过的那位大夫,我大哥查到一点消息了。”
“咦,杜大哥查到他在哪里了吗?”蒙蒙惊呼,喜色狂涌。
“不是、不是,向来都是他主动找上患者家里去的,患者家属也被警告不可透露有关于他的一切,因此要追查到他的行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过……”杜菁忙道。“大哥查到曾被那位大夫治愈的都是豪富之家的患者,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