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一夜,对那三个坏人而言,还真是最长的一夜呢!
☆ ☆ ☆
好不容易拍完照,也获得了第一手资料,更将那三个粽子松绑,让他们落荒而逃。
不过,黎健民当然先做好保护措施,他对着宗泰伟交代道:“我会把底片寄放在我一个警界的朋友那里,如果我或是婷婷发生任何事……”他顿了顿,特别再强调一次,“我说的任何事包括走路撞到电线杆、过马路被小狗撞都算!”
他神情冷肃的对着那三个已松绑的粽子说:“那么,这个底片就会立刻被警方查看!”
“了了!”宗泰伟无奈又沮丧的说,“意思就是,我们还得保护你们就对了。”
“上道!”黎健民这才将那三人一脚踹出岑玮婷的家。
才关上门,岑玮婷就看到黎健民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她赶快假经很忙碌的开始整理混乱的家,“呃……黎哥,你快赶回杂志社写稿吧!时间不多了。”
黎健民却死瞪着她,没有回话。
她不觉得自己欠他一个解释吗?
感受到空气中凝聚着不自在的气氛,她赶快没话找话说:“那个……黎哥不是有帮我买饭?我好饿……”
“都撒掉了!”他言简意赅的回答。
“哦……那……天快亮了,你快去上班,我、我今天……想请一天假,我被吓到了。”隔一天再见她,他应该就不会再记起她的不对劲了。
黎健民却没如她预期的走人,他将她拉到长沙发上坐下,“婷婷,你究竟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连自己本身遭到重大威胁时,都还是处处以他为优先考量。
“我那有!”她回避他的眼。
“说!”他今天一定要得到答案。
岑玮婷却轻声的问:“黎哥是真的想离开新闻界吗?”那真是业界的损失。
关她什么事!
照正常的他而言,他一定会这么说的,而他也一向是这么对待她的,但不知为何,现在的他就是无法不重视她的感受,“我……有些家庭因素。”
“黎哥,你答应我别离开好吗?”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问。
黎健民却猜疑的想到,“是阿修让你来做说客的吗?”就知道鲁俊修承诺他的话是假的。
“如果是呢?”她喃喃的问,突然很想知道他是怎么看待她这个人的。
“我已经答应别人非离开不可。”其实,他可以不解释,但他选择告诉她实话,“我妈……我有个复杂的家庭,我妈要求我……不!是命令我回去接掌部分家族企业,以免属于她的财产会被别的家人蚕食鲸吞。”
是这样的啊!岑玮婷点点头,“可是……你明明是新闻界的高手、你明明很喜欢这分工作,放弃对你而言,真的一点都不会舍不得吗?”
够了!
黎健民真的可以很确定了,她绝对对他的底细很了解。
“说!”他抓住她的手,将她小小的,有点冰凉的手包握在自己的两只大掌中,“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会这么鸡婆的劝他别放弃他喜欢的工作?
她悄悄地低下头,“黎哥是真的对这里的一切没印象了吗?”
果然,她是认识她的。
就在这一刻,他心底想的竟不是她的心机沉重,而是很庆幸自己能跟她一起拥有更多属于他俩的回忆。
“我对这个地方确实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没太大的印象。”他老实回答。
“你来过啊!”她轻芦说,人像是突然回到了从前,“当时……你跟我爸大吵了一架,你忘了吗?你气得匆匆离去,却不小心把我撞倒……”
她的小脸上满是回忆时的幸福模样,“可你没有不管我……你扶我起来,还帮我拍掉灰尘,要我好好听爸的话,别像你一样净惹他生气……”
看着岑玮婷满心怀念的模样,听着她诉说着约有十来年前的陈年往事,他的心思仿佛也在瞬间回到过去。
打开尘封已久的回忆,他用力的思索着。
是啊!他都把当年他的启蒙恩师给忘了呢!
“你就是……”恩师的女儿,对!他记起来了。
倒不是他们曾有过什么接触,而是他那个恩师很爱叨念着他那正在读国中的爱女,讲着讲着,他很自然就觉得自己已跟她是熟识了。
而当年会与恩师争执,是因为他就要五专毕业,当时的他对整个家庭、学校、社会制度全都很不满,便自暴自弃的想等一毕业后就去当兵。
然后等退伍,再随便找个工作混口饭吃,他对什么事都没计划,因为他已认定,反正自己做没多久,就会被叫回家去。
既然他此生最终的命运都已被写死,那他还奋斗什么?
所以,他决定自暴自弃。
可是,他的恩师一直认定他是块美玉、是个不可多得的新闻界奇葩,他一直深信,只要接受完整的训练,有朝一日,黎健民一定能成为一位知名的媒体工作者。
由于他的恩师执教新闻学校多年,当然有这样识人的眼光。
因此,他拼着老命想说服黎健民继续插大,甚至念个研究所,最终是进入新闻界工作,做个称职的新闻从业人员。
他一直很怨叹时下的传媒使用不当,造成媒体常会误导世人的憾事。
但他使用的紧迫盯人法却造成黎健民的反弹,以致那一天,他原本想的是让黎健民了解到,即使他的生活过得不如人,但只要选对工作,从工作中获得乐趣,那将会是一件非常快意的事。
让他的恩师深信不疑的就是,黎健民其实是对新闻工作有兴趣的,而那分兴趣还是他开发出来的呢!
“嗯……“她有点神色黯然的说:“你跟爸吵完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跟他联络,他一直很关心你,一直认为是自己逼得你太紧,才害得你……可他是真的几乎把你当作他的儿子在看待。”只是最后那句话她说得很小声。
黎健民一直摇头,“我并没将那次的事放在心上。”但他确实没有再和恩师联络过。
“可你不肯跟我爸联络……”她低下头看着地板,“我……我知道他很想念你,他常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是他执教以来所教过最有悟性的高材生,他甚至好失望他不能亲手栽培你……”
她一脸很落寞的样子,“为了不让他老是落落寡欢,我开始试着转移自己的兴趣,想让他把对你的期望转放到我的身上,可是不行!”
她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我……不是那块料!”
黎健民从没想到自己对她的人生竟有这般的影响,他很抱歉的看进她的眼中,“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摇摇头,“不!是我不够好,达不到老爸的要求。”
她突然抬起头看着他,“后来隔了好久,他听说你真的插班进了大学新闻系,还是系上的风云人物,那时,他就像中了彩券般开心,也开始让我接触到有关你的讯息。”
她抽回手,跑进房内取出那厚厚一大本,已有点泛黄的剪贴薄,“你看!从那时开始,我就在搜集有关你的一切。”
将厚重的剪贴簿捧在怀中,她又开始满怀思念的回想着,我开始做进入新闻系的准备,猛啃报纸上所有的新闻、猛背杂志上优美的文句,甚至是那些文学家的作品……”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净是浓浓的无系,“可我就是学不来……爸说得对!是我不是那块料……”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