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我们昨晚在酒吧说的话吗?”他环顾着里头,有别于外头的店面,这间厨房几乎可以用富丽堂皇形容,光是坪数就至少有外头的两倍大,一整个系列的系统厨具,大型冷冻柜、冷藏库和大烤箱、烤架,全都闪着耀眼的银铁色。
而烤架旁有几把收取式椅子,他随手抓了两把,大有促膝长谈的打算。
“……还记得吧。”她坐下,回想昨晚的对话,隐约未忘。“所以,你来找我,只是打算要找我闹他们的洞房?”
“你只记得那一段?”哦,有够气馁。
“不然?”
“当然啦,那件事也重要,只是,你不记得我昨晚对你的搭讪?”
“那真的是搭讪?”她有些受宠若惊。
“很怪吗?”慢慢的,他发现其实她相当的直率爽朗,他真是爱死了她有话直说直问的性格。
“怪不怪不知道,只是没被搭讪过。”原来那就是被搭讪的感觉啊,她又上了一课。
“感觉如何?”
“……你问这个干么?”事实上,当然是晕陶陶的,基于虚荣感作祟,她想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喜欢,况且她又是恁地不起眼,内心之欣喜肯定是比常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她没必要把她的感觉告诉眼前这个仅有一夜之缘且根本不熟的男人吧。
“等你的答案。”他笑了,黑眸润亮,有些邪气,偏又让人觉得无害。
“答案?”
“要不要跟我交往?”他也懒得啰唆,不想再拐弯抹角。
他不想再等到两人慢慢熟识,有了默契再产生共识,他要她现在就给他一个答案,从这一刻开始踏进两人的未来。
“为什么?”藏入厚重刘海底下的眉轻轻蹙起。
“我喜欢你。”
羽乃冬的眉都快要打结了,但心却是卜通卜通地跳着。
她没遇过像他这样的人,这么开门见山的要求,想当初她和黄朝阳交往时,是循序渐进的,等到有了确定的感觉,不需言语,默认了彼此的身份。
“你为什么喜欢我?”刚结束一段感情,她没打算这么快又投进另一段,而且她跟他不熟,不清楚他的底细,不了解他的个性,和他交往,总觉得风险大过实质的恋爱享受。
“就是喜欢。”对于爱情,他勇于争取,就怕错过。
“我并不讨喜。”
“那是别人说的。”他轻笑带过。
“我面无表情。”她现在说的,可都是别人对她的评价,先跟他说清楚,免得他日后后悔。
“那是在别人眼里,在我眼里,你只是没把情绪反应在脸上,但很多小地方都看得出端倪,就好比现在,你很紧张吧?”他呵呵笑着,带着胜券在握的满足感。
“你怎么知道?”她很惊讶。
“因为你的手都快要绞断了。”他慵懒如风地喃道。
羽乃冬随即放开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穿她。
“那是因为我认识你很久了。”其实,她很易懂。
了解她,就像是在玩迷宫,当解开第一条线索之后,后头所有的关卡随即迎刃而解,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她不是不理睬人,而是在她眼里,她只记得住重要的人,其他人过目即忘;她也不是故意不和人攀谈,而是她需要多一点时间思考,说穿了,只是反应慢了一点,愈不和她交谈,她会愈迟钝。
“嗄?”她一脸错愕。
她的讶异让他很气馁,真的。“我不是说了吗?黄朝阳抢走了我的女朋友,黄朝阳是我们部门的经理,而我则是小组长,所以你和他交往了近一年,我也就差不多认识你那么久。”
“真的?”黄朝阳的部门里有这一号人物在,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浓眉飞扬,黑眸深邃邪魅,厚薄适中的唇则是……该死,她不小心又想到昨晚的事,羞意再次骚动起来,教她疲于应付。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这么会害羞的人哩。
总之,他的五官立体抢眼,配上挺拔的身形,算是相当出色的男人,最吊诡的是,他的笑带了些许邪气,噙着桀骜不驯的气息,总让人觉得他有些坏,可为何他的语调恁地温柔多情,一开口就像是掺了蜜般教人甜进心口?
“那是因为以往你眼里只有黄朝阳,但现在不同了,从这一刻开始,你的眼里只有我。”这一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我答应要跟你交往了吗?”唷,有些狂妄哦,不过,她并不讨厌。
“聪明如你会拒绝?我现在是比不上黄朝阳,但我有得是前途无量的未来喔。”趁这个时候大力推荐一下自己,非把自己深深植入她的脑海不可。
“我才不要有身世有背景的,男人有权有势就会搞怪。”
“那么挑我刚好,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颗爱你的心,上头已经烙下你的名字,成为你一世爱奴。”他像是说笑般的口吻,偏眼神又是恁地认真又多情。
“可是,你不觉得我……”不瞒他说,她实在是有点自卑耶。“我配得上你吗?”
“拜托,我才想求你不要拒绝我哩。”他的唇角像是要将人融化般的不断释放笑意,感染着她。“我觉得你很美,我可不希望你改变太多,增加我的情敌,但如果咱们要去参加婚礼,我势必得要把你变成一个超级发光体,让黄朝阳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和你分手,会是他此生最大的败笔。”
“说得跟真的一样。”她闻言,唇角微弯,很淡很淡地漾出笑意,瞬间像是释放了芬多精般,将四周的空气分子净化得教人通体舒畅。
就算他只是说笑,就算他只是逢场作戏,或者有其他意图,她都不会生气,还可以陪他玩,只因他每个字句都说进她的心坎里,甜得她好感动。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知道,再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够如此撼动他的灵魂。
第三章
结果,她还是没说到底要不要跟他交往。
结果,他开始天天报到,且无时无刻出现。
“你不用工作吗?”羽乃冬切着菜,回头看着正在剥豆荚的他,手上的动作没停歇,依旧十分规律且以极可怕的速度进行着。
“你可不可以看着前面?”方曜久被她的举动吓出冷汗。
“不可能切到手,就算闭上眼睛也没问题。”话落,她真的闭上眼,菜刀自弓起的指边不断地落下。
“不要吓我。”他丢下豆子走到她身后,将她环抱住。
“……你才不要吓我。”她瞪着差点从指上落下的刀。“切菜的时候不要乱碰我,害我切到手指,我就杀了你。”
“好凶。”呜呜,他好受伤。
“很危险的。”都怪他,没事晃到她的身后,无声无息地抱着她,用那炙人的热度迷乱她向来沉静的思虑。
她发觉他很喜欢有事没事地抱着她,而吊诡的是,她居然愈来愈习惯了。
真是可怕。
“你刚才那样切菜才危险。”他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一点都不危险,我可是有十年资历的。”睨他一眼,她轻轻将他推开,依着炒菜顺序,准备一盆又一盆的菜。
“这是今天的菜单?”他看着贴在大型抽油烟机上的单子。
“嗯。”她随口应着,打开抽油烟机,又开了瓦斯炉,厨房瞬间热闹了起来,油落爆香,依序快炒每一样菜。
动作俐落,行云流水,拿起大杓的手毫无停顿,像是在耍戏法般,一只大杓在手万事皆可成,要舀汤或抓调味料,全都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