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曜久藉着她房内的灯光,瞧见那物体如纸片滑落,拾起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他送给她的心愿卡,而上头则写着:我。
嗯,好像有点怪。
再看另一张:不。
呵呵,有趣。
他找回了十二张心愿卡,一张一字,拼拼凑凑,凑凑拼拼,嘴角上扬。
“准你。”抬眼,送了个香吻,他转身就走。
羽乃冬气得浑身发抖,砰的一声关上窗,跳上床,抓了被子,蒙着头也蒙着心,更蒙住了她呜咽的低泣声。
这个混蛋,竟然说他准……
他到底是上山干什么的?不是说要解释吗?可是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说什么,只顾着和爸妈闲聊,逗得两老哈哈大笑。
既然同意她写的心愿卡,那他干么还特地上山?干么还要讨好她爸妈?
混蛋、混蛋,竟把她的心思搞得这么混乱!
分手就分手,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分过,顶多就哭一哭嘛,有什么了不起?
明天过后就把他给忘了,那个混蛋!
第十章
“哇,快点进来,快点、快点,雨下大了!”
楼下传来高分贝的唤声,将睡梦中的羽乃冬给唤醒,她眨了眨眼,听见外头下得极为凶猛的雨声,翻坐起身,顿了下,走到浴室梳洗,换了套衣服才走下楼。
一到楼下充做餐厅的门面,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
咦,今天有团体客人吗?
仔细一看,不对,全都是街坊邻居,而且一个个都围着方曜久……方曜久?!
她把视线定在他身上,只见他浑身湿透,浓密的发不断地淌落水滴。
他怎么还在这里?他不是昨天就下山了?
“乃冬,去找几件你爸的衣服下来,曜久浑身都湿透了。”潘洛君瞧见她下楼,拔声喊着。“刚才一起到山里去挖山笋,却突然下起雨来,负责扛山笋的曜久被淋得最湿。”
羽乃冬几乎没有犹豫,立即上楼寻找适合他的衣物。
那个笨蛋,不久前才淋雨感冒而已,他是很想再感冒一次是不是?
哼,这一回就算他病死在荒郊野外,她也不会理他。
下了楼,发现楼下像菜市场一样吵杂,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紧锁住他,看他很自然地和这些邻居们闲聊,不一会就逗得大伙哈哈大笑,那份感染力强烈地袭向她,但她却努力地视而不见。
“妈,衣服。”
把衣服交给母亲后,她便轻步走进厨房,准备先弄点热汤给大伙祛寒。
山上温度变化大,尽管接近盛暑,然而一阵西北雨再加阵狂风,也会在刹那间降个几度,免疫力较差的,感冒上身是再稀松平常不过。
“嘿,你要煮早餐了吗?”换好衣服的方曜久走到她身旁。
“……”她不理他,迳自忙着。
“还害臊啊?”他呵呵笑着。
她皱拧眉头看向他。谁害臊?有必要害臊?
“放心,我答应你,就一定做到。”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叠心愿卡,每一张下头都写了个准字。
“既然要做到,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不想被人发现她的异状,她拿捏着自己的音量。
“当然要在这里啊!”理所当然得很。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横眼瞪去。“我上头明明写着,‘离开我的视线,永生不再相见’,你既然准了,干么还出现在我眼前?!”
“咦,是这样吗?”他夸张地捣住嘴,再拿起心愿卡一看。“可我看到的是,‘永生相见,不再离开我的视线’。”笑得很骄傲。
羽乃冬呆住。“我不是这样写的!”卑鄙,居然扭曲她的意思!
“唉,谁教你没在上头写上编号呢?”他把许愿卡一字排开,指着每张卡的右下方,上头出现了漂亮的阿拉伯数字,从一排列到十二。“瞧,像我这样把编号写好,就绝对错不了。你放心,我说过,只要你写得出来,我就一定做得到。”
羽乃冬错愕,可瞒不了人的是,她心底有一片狂喜正在酝酿之中。
下一刻,她心里狂澜脏话,气的不是他的小手段,而是为了他这个举动而感到雀跃的自己。
噢,她竟然因为他这么一个举动而感到开心,她真的是无药可医了!
深吸口气,当他是空气,她转过头看了炉火一眼,接着打开冰箱翻找着食材,准备弄点清粥小菜。
“乃冬,你到底在气什么?”方曜久挨近她。
“谁在气什么?”她闪避着他,然而厨房就这么两三坪大,塞了一个高头大马的他,实在有够碍手碍脚。“你能不能出去?”
“不能,除非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在气什么。”他呵呵笑着,贴近贴近再贴近,挑战她的耐性底限。“说嘛~”
“走开啦!”装什么可爱?
“不要,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他不但贴,甚至直接把脸黏上她的。
“我没在生气!”她挥着长杓逼退他。
“你要是没生气,为什么‘小品’会结束营业?”
“因为我累了!”
“才怪,你的脸上明明写着我快要气疯了。”他语带不舍地道,长指抚上她蹙紧的眉头。
深吸口气,她撒泼地甩开他的手,眸底凶光横生。“好,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干么不猜猜我在气什么?”
方曜久搓搓鼻子。“你那晚是不是跟踪我?”漆黑眸子流转,他漫不经心地说着,顺手把心愿卡整齐收好,帮忙她把食材搁到料理台上。
本来想逗她的,但她气色不佳,看起来像是饱受折磨,他怎忍心再伤害她?
“谁跟踪你啊?”
“不管怎样,我都要告诉你,你误会我了。”误会可大了。
哼,现在才打算要解释?“什么误会?你和一个女子抱在一起,是我眼花了?你任由那个女子亲你,全都是我的幻觉?”挖出米饭煮粥,切菜的动作又大又危险,好像一个不小心,闪亮亮的菜刀就会横过他的颈项。
“那是我妈。”他无奈道。
“说谎。”
“真的!”
羽乃冬把刀一丢,也不管外头是不是有人听得见她的嗓音。“你妈会比你二阿姨甚至是小阿姨还要年轻?!”那位女子不管是横看竖看都不过三十出头,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生得出一个二十几岁的儿子?
那可真是要列入金氏世界纪录了!
“我不骗你,我妈天生娃娃脸啊。”厚,气死。
就跟老妈说不要老是一见到他就要抱要亲的,她偏不听,看,现在出事了吧。
“好,就当她真是你妈,可一个当妈的女人,会对着已经这么大的儿子又搂又亲?”她老妈可从没做过这种事。
“她对我感到亏欠嘛,我说过,我一年到头难得见到她几次的。”他又不是没拒绝过,只可惜成效不彰。
“可我明明听见你叫她喵喵!”去他个喵喵!“你生病那一回,我照顾你的时候也接过她的来电,那嗓音、那口吻、那语调,根本就是你的情人,怎么可能会是你妈?!”
那个女人分明就是他的金主,他真的如刘忆琳所说的,是个小白脸!
“那是昵称而已,我妈就喜欢我这么叫她,她也总是叫我小久啊!”天地明鉴,他仰不愧天,俯不怍地,句句良心。
羽乃冬咬了咬牙,气恼自己忘了他是个尖牙利嘴的人,她怎么可能说得过他?
“我已经搞不清楚你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她甚至怀疑,全都是假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只要负责相信我。”她的吃醋,在在显示她对他的情深,但要是醋吃到醉,就太过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