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珺转了一个身,背对著他。“不要。我不想去,你自己去。”
他耐著性子说:“跟我一起去,我照顾你。我们先结婚好不好?怕无聊的话,你也可以过去念书。”
赵惜珺这时才张开眼睛,打开床头灯,转身认真的看著他。“结婚?我说过我们之间只是一场游戏,一场男欢女爱罢了。婚姻怎么可以儿戏。修硕彦,我不适合你,你只看到现在短暂的快乐,你有想过以后吗?请你多思考一下。”原来硕彦竟认真到想跟她结婚!事态严重了。
“我当然思考过,所以才要你跟我一起去美国。难道我在你心中真的没有任何意义吗?我们真的只是一场男欢女爱?”
惜珺别过头,不看他。“是,我们之间只是这样,没有别的了。”
“好了!你他妈的完全不在乎我,我也不用再窝囊的求你!”然后气冲冲的拿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穿好。
临走前。“我再问一次,我们只是这样吗?看著我讲。”
惜珺冷然的看著他。“我们之间只有单纯的男欢女爱,没有别的了。再有的话,也是姐弟之情。”
忍不住的,还是想告劝他,她缓了缓口气。“硕彦,我真的不适合你,我的个性太自我了,现在在一起,你也只是勉强的配合我,日后呢?我不会改变我自己,你难道要一直配合我?我们不适合,你照著你的计画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就这样,到此为止吧。”
讲完后,她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明明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安排,却还是忍不住心痛。
“好,我成全你。”说完,硕彦就愤然甩门离开。
她本来就应该是孤独的呀,有些人注定一辈子孤独,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会害她一辈子,所以早抱定单身的决心。
她希望硕彦找到个女孩,好好的去爱;她已经不完美,脾气又不好,何苦要执著于她。
她又听到硕彦发动机车的声音了。一定又生气的乱飘车了,她走到窗户边看他,发现他刚好也往窗户的方向看。
她一惊,赶紧关上窗。
然后,她听到硕彦离去的声音。她算了算,硕彦虽然不富有,但买一辆中古车应该不难,为什么要一直骑机车钻来钻去。
让她担心。
但以后她也没有立场担心了。
***
听王博仕说,硕彦已经拿到博士学位了;也听王博仕说,硕彦的老板很器重他,美国那边的学校是他老板推荐的,硕彦只要熬完在美国的博士后研究,之后就可以到任何一家大公司担任研发主管,前途不可限量。
是的,她都是听说的。算了算,她和硕彦已经两个月没见面了。
也就是说,他们真的“分手”两个月了。
这样也好。多看看一些别的女生,硕彦才能了解,他们是多么的不适合。
她每天都很努力的让自己步上轨道,甚至比平常还要努力妆扮自己。平常不太化妆的她,最近甚至买了最新的眼影;平常的衣服过于朴素,前些日子,如璘还带她去买衣服,特别妆点了一番,气色变得更好。
她坐在心理师的椅子上,看了下接下来要咨询的病人。
病人走了进来。他很高,大概有一八○,身材十分挺拔,长得也好看,特别是他的五官很阳光;很少有这样的男人,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却像在笑;但他浑身散发的气息很忧郁,精神状况好像也不太好,黑眼圈很严重,也许是很多天没睡好了吧。
男子进来后看了惜珺一眼,眼神中带了点惊艳;一坐下来,就开始倾诉,似乎很清楚自己哪里有病,也许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我生病了。”
惜珺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感冒?”
“不,我有心病。我想,我今天通通讲出来会好一点。你的工作不就是开导我?我想我会好一点,我今天讲完,也许就会死心了吧。
“心理师,我喜欢上一个女人。很刚好,这女人是我以前女友的姐姐。我和她在一起很愉快,她个性有一点龟毛,期望每一件事情都井井有条,让人无从挑剔;她追求完美,我却粗枝大叶。她一直说我们不适合,我也觉得我和她个性上也许没那么适合;严格来讲,她是那种很机车的女人,我应该会讨厌这种个性的女人,但是感情不是拿著一把尺丈量,也不是可以分析的,你说是不是?”男子口条很清晰。
惜珺愣了一愣。“嗯……是的,任何分析,只能变成一种困果关系论。分析的目的,是想在相关性的变数中,找出对你最有利的出口。”
男子换了一个坐姿,看起来似乎很苦恼。
“我很爱她。心理师,你相信爱情吗?”
惜珺顿了一顿。“我相信。爱情让人产生力量,他散发的费洛蒙让人变得更有吸引力。”
“我也相信爱情,但她始终不相信,一直不断的排拒我,我其实可以感觉到她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无情。她比我大两岁,加上我是她妹妹之前的男朋友,所以她才会这么排拒?”
“这我不清楚。也许你要问她。”
“她一直很孤单,也很好强,她唯一的朋友是她的妹妹,但是她妹妹去世了。你说,对于一个去世的人,我们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我想到她,还是会有一点难过,毕竟是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女生。但是,她已经离开了呀。”
“是的,她离开了,我们无法不悲伤,但还是要活在当下,让悲伤慢慢远离我们,然后怀念这个离开我们的朋友。”惜裙带著辅导的口气讲,她都是这样跟她丧亲的病人说的。
“我知道,也调适得很好。但她好像表面上好好的,事实上,我觉得她根本没办法走出来,她只会假装自己过得很好,假装很坚强。她很好强,她不喜欢交朋友,也不善于交朋友,但她很擅长分析,也很冷静,常常把我批评得像是一无是处的幼稚鬼。我小时候还有一点怕她,现在却爱上她,我想,我大概没有她不行吧。”他苦笑。
“你说她擅长分析,那也许经过她评估后,你们真的不适合。她有她的考量,也许你们分开,对你来说是较有利的。”
“是的,我也尊重她的决定,和她分手了,是她提出来的。但是,心理师,你不觉得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分析的吗?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没办法用分析就说得准的。气象预报常常也唬弄人,他们不也经过精密的仪器和专业的判断?但是又如何?还不是常常在唬人,更何况是感情。人有七情六欲,本就很难去分析。就算她觉得这样是对我好,但我并不觉得啊。那到底是为我好,还是纯粹是她个人的逃避,然后用一句‘为我好’来打发我走?要是我不觉得那是为我好呢?”
有好一会儿,惜珺突然说不出话来。停了三秒,她才缓缓开口:“那也许是她自以为是,也可能是她自私的只专注在自己的情绪当中。”
“我很想告诉她,我不在乎一切,只要她肯爱我、肯要我,我都无所谓,我都能配合。反正我在她面前也没什么男性尊严了,我想要好好照顾她。她很孤单,不爱交朋友。台湾一年就有三次情人节,西洋、七夕再加上一个白色情人节,还有圣诞节、跨年,每次都是我硬拉她出门的。这些节日一个人过很无趣,又会显得特别孤单,我想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