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可不可以翻译给我听?可就算你翻译错了,我也不知道。”
“你英文那么差啊?体育老师。”他故意糗她,随后便专心听着歌词,很快翻译:“如果我攀上最高的山峰,只是为了紧抱你;如果我说,我深爱着你,在每个孤单的夜,是否你依然会令我失望……”
她沉默了,因为他翻译得好美,就像正在对她诉说似的,那么自然。而透过他充满魅力的嗓音,竟令歌词加倍动人,她觉得晕陶陶的,天秤的两端,因为快要倾向骆英司,所以她不知所措了。
骆英司突然将车停靠在路边,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底尽是不矫饰的火烫,她很知道那里面隐含的是什么,女性的本能使她身子向车窗靠紧,她屏息,以为他就要吻她。
她闭上眼睛,只为这一瞬的心动。
他是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睫,然后是她的唇。他的手越过她的颈项,抵在车窗玻璃上,把她圈在怀里,辗转品尝着她的清涩与柔软,直到她轻启唇,让他进入,与她在口中缠绵。
西洋老歌继续播放着,回荡在这小小的空间中,催化着男女的情愫,令骆英司第一次如此失控、如此想望一个女人,渴望到他浑身疼痛。而曙光则全身无力,摊软在他怀中,只能任他予取予求,沉溺在这短暂的亲昵里……
第四章
三个月后,星期天,骆英司与夏曙光还是偷偷到户政事务所办妥了离婚手续。过程中,两人始终笑咪咪地,一点都不像是要离婚的怨偶,无怪乎里头的办事人员看傻了眼。
“恭喜我们从今天起又恢复自由之身,你可以放心地跟你心爱的学长交往了。”骆英司笑着说。
“我看是你比较想快点交女朋友吧。”曙光语气俏皮地说,完全没有注意到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晚上见。”走出事务所大门,骆英司摇摇手中的钥匙,当作是挥手道别。
“好,晚上见。”曙光也朝他摆摆手。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已经三个月,虽然白天各自忙自己的事,但到了晚上,却不免要碰面。为了避免没有话题的尴尬,他们彼此都有心要学会与另一个“室友”相处。
他们也渐渐习惯了对方的生活作息、喜忌好恶,让双方的存在形成一种习惯。曙光望着骆英司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后,才转身朝在门口等待的江风勉招手。
“你们离婚了?”这些日子以来,江风勉最关心的莫过于这件事。身为教师,他对道德异常执着,非得等曙光离婚后,才光明正大地展开追求。
“嗯。”她点点头,心情却没有因此而变得轻松,反而觉得郁塞,像是下雨前没有半丝风的午后,只令人闷得难受。
“那……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江风勉忍不住心急地问。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骆英司是个强劲的对手,他除了赢在起跑点外,目前种种的情况都对他不利。
曙光没有说话,却朝他伸出了手,表明她的选择。阳光下,江风勉喜出望外地握住她的手。
远处,骆英司坐在车内,将这画面尽收眼底;原本无云的天空,突然吹来一阵风。
觉得心酸?骆英司笑了。心酸个什么劲儿?因为“前妻”才刚刚跟你离婚就恋上别的男人?或是因为对她已经有了不同于以往的感情,所以难以割舍?
其实并不想跟她离婚吧?其实有点爱她吧?其实不想她离开、不想她跟别人恋爱吧?
但是又如何?当初说好了,一定要放手,不管情不情愿,他都不愿意用婚姻束缚她,除非她愿意留下。
手机响了,他随手接起,是骆伟平。“英司,你真的要眼曙光离婚啦?”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伟平。从小一起长大,他最信得过他,因此并没有对他隐瞒。
“刚刚办好手续。”他平静地说。
“真的?可是你不是很喜欢她吗?干嘛要把她让给别人?”
“这是她的选择。”
“不对。你从来没有对她表白过,怎么知道她喜不喜欢你?”
“无所谓了。”
“说穿了,你就是怕受伤害。被拒绝又怎么样?至少你有努力去追求啊。你早该放下矜持,找机会去追求她才对。现在可好了,让别人有机可乘……”
“你呢?老是跟一堆名模厮混,何时才会安定下来?”
“嘿嘿,如果我结婚,那全台湾的女性同胞不都要伤心死了?我是为了大家而牺牲自己啊。更何况有我陪你,咱们兄弟将来老了也有个照应,你说是吧?”
“我可不想那么倒楣。还有,自己想玩就说,不要拖我下水。”他笑说着,知道伟平是想让他开心才故意说着玩。全世界都知道他骆伟平是不甘于过平淡生活的,如果要养老,也不可能跟他这么无趣的男人一起,他应该会请一堆漂亮的女看护,享受帝王般的照料吧。
关掉电话,骆英司不愿去深想,不愿被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困扰,于是发动引擎离去。
曙光下意识地朝他离去的车尾方向望去,此刻,她的手正被江风勉扎实地握着,理应感到幸福,但不知为什么,她却很在意骆英司一个人离去时的寂寞背影,不安凌驾了原有的快乐。
这些日子以来,表面上她选择江风勉,心底却又不舍骆英司;选择江风勉是因为想一圆初恋的遗憾,不舍骆英司却是为了什么?
她很讨厌这样三心二意的自己。她以为是因为她跟骆英司有婚姻关系,所以在心理上才不能完全地放开自己去爱江风勉,等离婚后她和骆英司就能切断所有的关联,从此她就能得到自由,可是她并没想到,身份是自由了,但心呢?
心的自由谁能还给她?
晚上,骆英司直到午夜十二点才回家,曙光刻意在客厅等他。因为回来得晚,怕打扰到她的睡眠,所以他向来习惯只打开玄关的一处小灯,没想到今晚却看见她像只猫似的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表情显得好无辜。
“怎么还不睡?明天不是要早起去学校吗?”他打开客厅大灯,望着她。
今天离去后,他心情郁闷。他们结过婚,也离了婚,但中间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回到家见到她,发现她还在这里,一颗心终于放下,所有阴霾一扫而空,如此奇妙。
“我等你很久了。”她眼眸灿亮,让他规律的心竟漏跳半拍。
“等我做什么?”他脱下外衣,假装冷淡,其实是伤心。
“庆祝啊。”
“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离婚成功。你今天不是跟我说恭喜吗?难道你不觉得应该好好庆祝一番?”
她是太天真还是太笨?她难道看不出他很不快乐吗?竟然还要庆祝他们的离婚!把他的存在当成空气吗?她是这么不在乎他吗?急着要摆脱他吗?
“庆祝离婚?很有创意。好,我请你喝我珍藏的法国红酒。”他赌气地说。
“哇!太棒了!我还要配起司。”没有注意到他不悦的神色,曙光拍手说着,然后小跑步进厨房,打开冰箱取出起司,迫不及待地先塞一块进嘴里。“呜,好好吃,你要不要吃一块?”
“不要。”他冷冷地说,态度太明显,她发觉了,侧着头问:“你生气了?”
“没有。”骆英司不理她,独自走向酒柜,从里面取出一瓶红酒,打开瓶盖,优雅地将红色液体倒进高脚杯。他把其中一杯递给她,然后迳自走向阳台,曙光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