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巴掌不像是打了他,而是打在自己身上,沐雪荷愕然望着自己灼痛的掌心,几乎吓坏了,直到他可憎的身影又飘回脑海,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你太放肆了!”沐雪荷双颊着火似的染红,羞恼怒斥道。
他笑了,低沉沙哑的嗓音莫名地刮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还不只如此哪!”
“你——唔——”
还没来得及说完,她软嫩的唇瓣已被恶霸似的他给牢牢噙住。
元琰的唇邪浪而滚烫,带着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毫不温柔地长驱直入,直抵她那从未有人沾染过的柔软甜美。
小手抡成了拳,拚命地捶打他,可恨的是他对落在肩头的粉拳竟毫无所觉,反倒勾起一抹戏谑,像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沐雪荷惊惶无助,抵死不让他再入侵一寸,但那挟带掠夺之势的吻,却轻而易举、如愿以偿地汲取她的甜美。
他贪婪的唇不知餍足,一再需索她生涩而仓皇的唇瓣,甚至恶意的撩拨、纠缠她,把她当作玩物般戏耍逗弄。
这个邪佞的男人,连气息都带着一种像是要摧毁人的可怕力量,仿佛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
沐雪荷的脑子像是被灌进了几大缸的浆糊,完全无法思考。
一碰触到她那两片温暖而柔嫩的唇,他竟完全抽不开身,急切得像是未经人事的小伙子,只想放纵自己、沉溺于其中,淘尽她的一切美好。
他无法想象,一个青楼花娘竟会有这么香甜的唇,那清新干净的气息像是某种未曾染尘的纯真。
纯真?他讽然失笑,他疯了不成,竟会把这两个字用在一个花娘身上?!
一个失神,他的唇上传来一阵剧痛,闷哼一声,元琰吃痛地抽开唇,在一双愤怒的火眸怒视下,他尝到一丝血腥的咸味。
用手背抹去唇上渗出的血,那刺眼的腥红激起他的怒。
这该死的女人竟敢咬他?!
勃然怒眼中,目光触及她凌乱的长发,狼狈中仍带着令人揪心的绝艳,那防备警戒的神情像是站在她面前的是只噬人不眨眼的冷血猛兽。
她是那样纤弱,眼神却又散发着股不肯示弱的倔强——
眼中的冷意突然散去,元琰缓缓笑了。
她是生平第一个敢咬他的女人,光是这份胆识,他就该佩服她几分。
“这下,我们谁也不欠谁了,是不?”他睨着她轻笑道。
第5章(2)
她没开口,只是紧抿着殷红似火的唇,防备的眸须臾不曾放松。
事实上,沐雪荷隐藏在裙袍下的双腿,早已惊惧得不住颤抖,就怕一开口,声音会泄露她的恐惧。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倔强的强忍着不让它留下来,并嫌恶的用手背使力抹唇,恨不得将他的味道彻底从唇上抹去。
“你应该已经很习惯这种事了,又何必惺惺作态?”一双眼冷睨着美人,元琰忍不住嘲讽。
虽说他听闻京城四大名妓一向卖艺不卖身,但像她们这种朝秦暮楚的花娘,有几人能洁身自持到最后?
虽名为卖艺不卖身,但说不定她表面上一副贞洁烈女样,背地里却是一手收银两、一手开香闺门,京城大半达官显贵早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总有一天,他定会亲手揭开她虚伪的真面目,把她丑陋不堪的一面全挖出来!
心念兜了回来,元琰这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在——嫉妒!
嫉妒?他竟会嫉妒其他进过她的闺房、为她暖过身子的男人?
这太荒谬了,他是何等人物?堂堂元琰贝勒怎会嫉妒那些成为青楼女子入幕之宾的男人?
他只是鄙视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罢了,对,是鄙视,绝对不是嫉妒!
“你、你……”这该杀千刀的男人!沐雪荷银牙一咬,气得唇儿、身子都在发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姐!”突然间,远处传来屏儿熟悉的声音,此刻听来竟宛如天籁。
原来,屏儿跟一干护卫是被哈总管藉招待之名,给支开去饱餐了一顿,看到一行人酒足饭饱的姗姗来迟,沐雪荷却没半点责怪。
“小姐?你,啊——”屏儿一见到主子的模样,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只见那向来优雅冷静的小姐,此刻却模样狼狈、衣着凌乱,眼神惊恐得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正要问个究竟,奔进怀里的小姐却像是气力用尽似的,整个人虚软瘫倒在她脚边。
“小姐,你怎么了?”屏儿连忙扶起主子,仓皇惊问。
“带我回去,我要离开这儿。”沐雪荷哽咽哀求,声音微弱,几乎轻不可闻。
“好,我们这就回四季楼,这就回去!”屏儿心疼地安抚着。
偷偷觑了眼一旁高大慑人的男人,屏儿大略也猜出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赶紧带着主子离去。
见小丫鬟跟几名护卫簇拥着沐雪荷离去,元琰站立原地,久久没有移动,脸上慢慢浮现震惊的表情。
对他而言,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而她——竟然哭了?
*
这一晚,沐雪荷哭了彻夜。
自己虽身为青楼女子,但嬷嬷却珍惜她、疼宠她,只要客人一旦逾矩,就算是达官显要或送上再多银子,嬷嬷也绝不会让其再踏进四季楼一步。
就因为这般用心呵护,让沐雪荷从不觉得自己低贱委屈,也从不看轻自己,但元琰贝勒的所作所为却伤了她,让她觉得自己终究只是个任人狎玩、身分卑贱低下的青楼女子。
这大胆狂妄、轻佻浪荡的臭男人,她沐雪荷简直恨透了他!
偏偏,元琰贝勒那样强烈而狂肆的吻与气息,竟像是烙印似的,牢牢地印在她的唇上,想抹也抹不去。
隔天,顶着一双哭肿的眼,沐雪荷一整天不吃不喝,把嬷嬷也给吓坏了,立刻进房来探望她,问清事情始末。
不愿再去回想那夜,沐雪荷只是哭着,但哭又能如何,从进四季楼那天起,她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宿命。
“我的好荷儿,你别光是哭啊,快告诉嬷嬷,他到底——到底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半天问不出个结果来,在她跟前兜着、绕着的四季夫人也急了。
终于,沐雪荷止住了哭,极其缓慢的摇了下头。
一看她摇了头,四季夫人浑身虚脱似的吐了口大气,悬得半天高的心总算是放下。
清白保住了就好、保住就好!四季夫人庆幸的松了口大气。
“我说小荷儿,你就快别哭了,在这种地方被客人轻薄在所难免,以后嬷嬷定会替你多留意客人的品行,绝不会再让那元琰贝勒踏进咱们四季楼一步了,嗯?!”
“谢嬷嬷。”沐雪荷哑着嗓子轻吐出一句。
看她这副失魂憔悴的样子,四季夫人也着实心疼不已。
这几个丫头虽然非她所生,跟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她却视她们如己出,从没把她们当成摇钱树。
“你好好歇息几天,什么都别多想,等心情平静了再见客,嗯?”四季夫人慈爱地拍拍她的手。
“嗯。”沐雪荷感激的点点头。
四季夫人又是哄又是安慰的,劝了大半天后才离去。
“小姐,小姐!”四季夫人才刚出门,屏儿就一路急嚷着从外头跑进来,手里还捧了个盒子。
“什么事这么急?”沐雪荷拿手绢拭去颊边的泪。
“元琰贝勒差人送了礼物来,说是给小姐的。”
只见屏儿手里捧着一只黑檀木盒,木盒约莫两个手掌大小,上头还雕着细致典雅的花纹,看得出是出自名家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