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再没找到她……
第七章
七年后──
辜家今天满热闹的,因为已嫁人且为人母的事丽容,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家省亲,她就待在辜耀堂的书房里,说什么也不肯走人。
“哥~~你都几岁了?别忘了你是辜家的命脉,有义务替辜家传宗接代耶!”
而这就是她这两年以来,总是碎碎念的重点。
时间果然是治疗创痛的最加良方,过了这么久,她对当年刁家的仇恨早已不再那么铭记在心,她甚至在两年前就已经能跟三不五时上门来找她哥的刁老爷子闲话家常了。
七年前,当她寄往新加坡把刁洁玲给搞丢了后,刁老爷子曾数度上门来,想跟他们辜家一起同归于尽,但她哥却坚持他一定会找回她的。
也因此,她哥与刁老爷子从冤家路窄,一见面就想动刀动枪的局面,到后来刁老爷子被她哥找人的积极与热忱所感动,甚至还会叮咛她哥别太操劳。
其实她心忖,她哥跟刁老爷子在找了这么多年后,也该死心了。
毕竟,一个完全没有过去记忆的年轻女孩,不论她走到哪,都只有被人欺凌的份,就算她能活着,恐怕也不会活得光采,那还不如就此忘了她!
这是辜丽容的想法,虽然她偶尔也会忆起自己当年残忍的做法,但她总是替自己开罪──再怎么说,刁洁玲是害死她父母的刽子手是不争的事实,她对刁洁玲不好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但她不懂的是,为何她哥要这么钻牛角尖,老是说什么不找到刁洁玲,他誓不罢手!
辜丽容看着她哥,“我有一个好朋友……”
可每次都这样,她哥连让她把话说完都不肯,“容容,你的两个宝贝蛋快让刁老承受不住,还不快去展现你做妈的威严。”
“哥~~”他怎么能这样逃避感情问题,“我要跟你说正经的……”
在辜耀堂的俊颜上,多少看得出岁月的痕迹,毕竟,他可是费尽千辛万苦寻人。
“我也是说正经的,你快出去,我要忙。”他不客气的下逐客今。
“可是……”辜丽容想说的是,就算她哥真的曾经对刁洁玲有过情,但都已经七年过去,他
也该忘记了。
再说,她过去虽然执意对刁洁玲报仇,坚持她不准跟她哥有所牵连;但自从她初识情滋味,了解到爱情的力量有多大之后,她就不再那么介意她哥和刁洁玲之间的感情。
因为,她得到幸福,现在过着美满的日子,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哥哥也能跟她一样,忘记仇恨,享受幸福。
而从她哥能跟刁老爷子化怨为和,她心知,她再也已从复仇中走了出来,那他就该开始交女朋友,善尽为辜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啊!
既然她哥这么不认真,她当然得助她哥好几臂之力啰!
“不管!那我自己替你约,你到时人来就好。”说完,不给辜耀堂拒绝的机会,她转身就要走。
辜耀堂才懒得理她,低头处理正事。
就在她打算踏出书房时,育明却突然像是看到鬼般的直冲进来,手中抓着两张传真的图像,“主子!找到了、找到了!”
辜耀堂几乎是一跃而起,找了七年,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甚至跳过偌大的办公桌,飞奔到育明的身边,伸手抢过他手中的图像,“我看!”
没有掩饰的,他拿着图像的手颤抖得好厉害,只差抓不住那轻盈的两张纸。
图像中隐约可以看出是她的影像!
其中一张的她,似乎一脸对任何事都不甚在乎的模样,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人,像是在跟他们说什么似的,但那两人是侧面的,看不太清楚。
另一张则是她一脸听训的模样,而正指着她鼻子骂的是个年约六、七岁的小男孩。
比较让辜耀堂跌破眼镜的是,他发现那小男孩竟然跟他神似?!
“这……”
“这是这两天的消息,有人看到她……我刚从新加坡友人处得到这份传真。”育明指着图像说。
辜丽容忍不住盯住那小一号的辜耀堂,“原来她当时真的有了……”
但她的话已激不起辜耀堂骂人的兴致,他迅速取了几份桌上的数据收进公文包中,边交代着,“帮我订最快的班机到新加坡,我现在去找刁老。”
“哥……”辜丽容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张大嘴,久久发不出声响。
育明则是动作迅速的开始打电话联系。
*****
刁老爷子反复看着那两张图像,像是百感交集,又像是难过莫名,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瞅着图像中的刁洁玲,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足足有一世纪那么久,他才终于开金口,“那孩子真的有够可怜,从小就得不到她父母的关心,被送到我这里,我却是利欲熏心,只将她当作棋子来利用。”
辜耀堂没敢接腔,他也利用过她,将她视为他复仇的棋子啊!
“我一直没敢奢望她还活着……”刁老爷子语气沉重的说:“她没什么谋生能力,怎么可能在那样陌生的环境活下来?”
由于他问到辜耀堂最不敢正视的问题,所以,辜耀堂这回不能再装作没听见。
但他决定先把她的身家背景弄清楚,因为,这回他去接刁洁玲回家,为的是两人能长长久久,他有必要先知道她的成长背景。
至于仇恨,其实早在他弄丢她那时,他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为什么她父母不关心她?”辜耀堂轻声问。
“她爸妈重男轻女,”刁老爷子一言以蔽之,“对他们而言,女儿只是赔钱货,如果没什么作用,不如别生下来。”
辜耀堂想到自己初见刁洁玲时,确实发现她缺少亲情的温暖,她对他们辜家一家和乐的家庭气氛一直很向往。
“她有两个姊姊,很小就被送走,连我也不知她们身在何处,而她则是被送到我这里,他们一年也不见她一次,她就像个不受重视的可怜虫。”刁老爷子语气沉重的说:“我也好不到哪去,那时,我正在扩大自己的事业,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去管教她,就把她放牛吃草了。”
辜耀堂可以想象,一个无依无生靠的小女孩,身边没半个关心她的人,她当然得自立自强,免得被人欺负。
所以,她那鸭霸蛮横的个性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这是第一次,辜耀堂不再对过往的刁洁玲心存不谅解。
“等我注意到她时,她已经变得很叛逆,根本听不得劝。”刁老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而那时刚好是我在跟你父母斗智的时候,我直觉就想让那鬼灵精怪的丫头替我做商业间谍。”
所以,她才会扮可爱、装可怜的潜伏到他们辜家。
“她很聪明,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容于天理,便要求昂贵的花费去打扮自己……”刁老爷子心痛的说:“我明明都注意到,却不想管她,心想,她父母都不关心她,我干嘛理会她,她唯一的用处就是帮我夺下辜家……”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后悔。
“我想她是气愤的,但我却从来不管她在想什么,”刁老爷子痛心的自责着,“到后来,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懒得叫,成天棋子长、棋子短……”
他懊悔的直扯着自己花白的头发。“到最后,她就是因为不想只当个棋子……”
他有点泣不成声,辜耀堂却无从劝解,因为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她邀我爸妈出门的那晚……”辜耀堂忍不住问出隐藏在心底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