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小七隐约觉得,铁星霜需要的不是什么温情的挑拨,而是猛烈地贯穿,那种凶狠、疯狂的,能令一切都消退的痛楚的快乐。缓缓抽送了几下之后,纳兰小七掌住铁星霜的腰,开始几近爆烈地抽插。铁星霜不能胜任似的呻吟,然而不退反进,将纳兰小七缠得益发得紧。他热烈的身体紧窒、湿热,纳兰小七被深深地吸引,与他手足交缠,唇齿相依,天绝地毁般地抵死缠绵。
铁星霜仿佛化身成了某种永不会枯竭的藤蔓植物,紧紧地缠在纳兰小七身上,要榨尽他最后一点精力。纳兰小七亦开始不能自控地沉迷,只要他一个脆弱渴望的眼神,或者按在肩胛上的指尖的用力一掐,亦或缠在腰间的腿的用力一收,纳兰小七就不自禁地疯狂起来。一种热切的渴望在心底冲撞:想要满足他,不管是痛楚还是快乐,不管是什么都给他,将他深刻地贯穿,令他失神地颤粟,大声地呻吟。
高潮的间隙里,纳兰小七疲惫地拥住铁星霜,雨声仿佛益发的大了,风狂雨虐,雷声震震,然而转瞬间,那风声雨声天地万物都隐退在下一次极乐的颤粟背后,只剩身下汗湿的身子,和紧紧将他包裹的紧窒,和充实。铁星霜被做得手脚皆软,疲倦地瘫在纳兰小七身子底下,纳兰小七担心他受不了这么激烈持久的情事,铁星霜却一次次笑着缠上来,眼波潋滟,销魂蚀骨。
最后一次的高潮里,铁星霜绷紧的身子猛地一颤,终于痉挛着昏倒在纳兰小七身下。纳兰小七伏在他身上,也已累得爬不起。他惯弄风月,还从没似今日这般狼狈过,拥住铁星霜被汗水浸透的身子,感受他陷在快感的余韵里的颤粟。
歇了一会儿,抱着铁星霜到外面,就着雨水清洗了身子,仍抱回来,相拥着睡下。这一觉睡得十分沉,醒来时,天又是黑的。风声下去了,雨却没有收住的意思,仍在淅淅沥沥。
纳兰小七去外面捉了两只山鸡,回来洗剥干净,拿水拌了泥裹住,在泥巴上面升起火。香气渐渐散出来,铁星霜不知是睡饱了,还是得了香气,睫毛颤了颤,微微地张开一线。发了一会儿呆,似要坐起来,低吟了一声,却放弃了。纳兰小七狼狈地发现,自己的性器竟在他的那声低吟里硬了。坐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收了欲焰,偎到铁星霜身边坐下,情知他此刻腰酸如断,手软如绵,故意逗他:“大人,小人伺候得您还满意吧?”
铁星霜半阖着眼睛,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细微地吮吸。纳兰小七刚平息了自己的欲望,血又一阵阵地往头上涌。铁星霜忽然放开他的手说:“我饿了。”
纳兰小七依依不舍地抽回手,拨开火堆,将泥鸡拿出来,磕了几下,泥巴连着羽毛脱落,露出白嫩的肉来。铁星霜浑身酸软,坐也坐不起来,纳兰小七扶他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撕了鸡肉一片片地喂他。
雨声零落,时间格外显得悠远。
纳兰小七微微侧转了头,凝视铁星霜清丽的侧面,只觉心中一片安稳静好,隐隐觉得,若能这样抱着他坐下去,坐上一百年也是很好很好的。铁星霜半垂着眼皮,忽然侧过脸来,迎视纳兰小七的眼睛。不同于往日,他的眼光是软的,水一般,奇异的黑而润。纳兰小七呼吸一紧,灵魂也微微地颤粟起来,隔了好一会儿,慢慢凑过头去将他吻住。
第八章
自杀人劫狱后,铁星霜的精神一直紧绷得像张满的弓弦,自这日之后,却突然松驰下来。他精神一日日地回复,官府的追捕也一日日地紧张起来。后来,纳兰小七试探着向他求欢,他再不拒绝,然而他心中仿佛有一把标尺,欢爱是欢爱,纳兰小七心脉的禁忌,却始终不肯解。纳兰小七气极了,跟他发脾气,他只淡淡看着,什么也不说,等纳兰小七自己平静下去。纳兰小七有时故意折磨他,粗暴地进入他,凶狠地将他贯穿,他也只是拧着眉毛默默忍受。纳兰小七不是那种以折磨别人为乐的人,跟他怄了几回气,只得叹息着作罢。有时相偎而坐,这一刻还觉得两人离得很近,低头细看他时,又觉得壁垒森严,完全看不透他。
铁星霜带着纳兰小七往南面兜了一个大圈子,又折而向北。这一日行到一处小镇,纳兰小七定要挑一家大酒楼吃顿好的,铁星霜却头也不回地进了一个小小的饭馆。纳兰小七一百个不情愿,有心赌气就走,终究不甘心,只得跟了进去。才坐得片刻,忽然走进一个蜡黄面容的中年人,径直向他二人坐处走来。纳兰小七微觉奇异,那人经过他们身旁时,轻声道:“从后堂走。”
纳兰小七看向铁星霜,铁星霜却不动声色,待那中年人走到一副座头后,牵住纳兰小七的手穿过后堂,疾步越过一条小巷。巷口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轿帘掀处,露出一张秀美的少女面孔,指了指马车下面,神情焦急地说:“快。”
铁星霜毫不犹豫,拉了纳兰小七钻到马车下面,那里首尾早钉好了铁环,恰好可供手脚抓拿。他二人刚贴厢底停好,车把式轻叱一声,马车缓缓走动起来。行了一会儿,听见有人与车把式说话:
“这不是赵二吗,车上莫非是苏大人?”
车厢内一个温婉的女子声音问道:“赵二,外面是谁?”
赵二未及答话,那人连忙趋前两步,陪笑道:“原来是苏小姐,今儿又去城外上香?小人是张守备的内侄,姓张,草字德备。”
女子嗯了一声,“原来是张公子。家母吩咐快去快回,就此别过吧。”
那人连忙道:“恭送小姐。”
马车又向前面驶去。中途又遇了些人,都是礼敬有加,至城门处略问询了几句便放行了。出得城,走出里许。马车停住,一双绣花鞋落在车厢旁,笑道:“师哥,你出来吧。”
纳兰小七没什么师兄妹,不由向铁星霜看去。铁星霜面上淡淡的,却没什么颜色,钻出车厢,向那少女淡淡一笑,“多谢。”
纳兰小七向来喜欢美人,盯着那少女看了一会儿,眼光一转,落在她身后的少年身上,只觉眼前一亮,竟移不开眼睛来。那少年约摸十六七岁年纪,瘦瘦的腰身,眉眼纤丽,态度婉约,站在那里仿佛是一团温润的春水。
铁星霜忽的回头,看了纳兰小七一眼,又去看那少年。纳兰小七哈哈一笑,附到铁星霜耳边低声道:“他比你好看。”其实那少年眉眼精致、娇媚动人,铁星霜却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清冽,如冰如玉,清丽绝伦,二人气质不同,原是不能比的。他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受了铁星霜的气,故意要他生气。
铁星霜还没怎样,那少女突然眉毛倒竖,一巴掌击在纳兰小七颊上。她人生得秀气,手劲儿却大,纳兰小七踉跄着退开一步,一柄雪亮的长剑已逼在胸口,“你就是那个采花大盗?你也配和我师哥说话!”
纳兰小七心道:“我岂止和他说话,我还和他上床了。”面上却只是笑,道:“原来你喜欢他。我是男的,又不是女的,和他说句话有什么?”偷觑铁星霜的脸色,却见他向那少年望去。那柔美少年迎视铁星霜的目光,眼波流转,浅浅一笑转过头去,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纳兰小七心里一动,竟微微地泛起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