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永远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
不是我不尊重“爱情”两字,只不过在我看来,一个无法正常有力生活下去的人,也没可能守护好自己的爱情之花。
我有工作要做,还有家人朋友期待我幸福的生活下去。于是我学会将一些东西放在心底,努力过好眼前的日子。
我唯一放不下的,是和刘羽月订下的这个婚约。
赵挺不在,没有其他可以扰乱我心情的因素。说句实话,我要想安安生生过完下半辈子,趁这一年赶紧把婚结了,还真是条出路。
可惜,我是没可能做到了,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迷茫逃避的周成。
现在的我有足够的勇气,承认自己爱上的是个男人。赵挺走了后我才了解,对他的感情,比起对刘羽月的感情来,那才是真正的爱情。
我不时面带微笑的惦念起他,咀嚼着记忆中一些甜蜜的往事,虽然当时的我毫无所觉。
离开了,才明白他守在我身边意味着什么,慢慢想明白那一点一滴的意味,有种幸福的感觉。
谢谢你,赵挺。
谢谢你让我成为一个如此幸福的人。
我相信,你选择暂时离开,一定是为了我好。那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呢?
所以,我绝对不会生活得悲苦哀怨,更不会自暴自弃。
一年而已,等你回来,一定会让你看见一个比现在更值得去爱的周成。
所以首先,我选择不再逃避。
不想再逃避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解除婚约。
刘羽月对我的情意,弥足珍贵,所以我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影响她终生的幸福。她有权利享受真正爱她的人带给她的幸福。
于是我这么告诉她了,在三月的某一天。
最严寒的天气刚过,还没到春回大地的时节。我选了她念叨了好几次着想去的一家咖啡屋,杯中苦涩的液体差不多饮尽时,我鼓起勇气说出了分手的话。
刚开始她很安静的没有反应,克制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声的啜泣,一下下抽在我心上。
“抱歉。”我递上纸巾,她接过默默擦着泪。
直到哭得畅快了,她才颤着声开口,虽然说两句就要掉一颗泪珠。
“我其实一直有这个预感。不是不知道,从一开始就是我一厢情愿。可到最后我以为自己打动你了,那阵子好高兴。”
我们之间的确有过和睦相处的快乐时光,有时我也在想,如果没有赵挺,那我和刘羽月是不是就能一直幸福的过下去?可是没有赵挺,我也不可能在安爱遇见刘羽月了。
退一步,假如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赵挺对我心意呢?
如果这样的话我更不舍,想到赵挺为我付出这么多以后,只是无言的看着我,光是设想就让我心疼不已。爱情是场不讲究公平规则的游戏,现在我考虑得更多的是赵挺,而不是刘羽月。
因此,只能如此了。
刘羽月的眼眶红红的,惹人心疼,“我还真没想到你会主动向我提分手。以你的个性,就算心中不情愿,也只会独自默默承受。我真卑鄙,吃准了这一点,就心安理得的赖在你身边。嗯,果然恶人不能恶得太过头,你现在终于受不了我了。”
她想开个玩笑,冲我勉强的一笑,却看得我更难过。
“我的确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急急表白,“正因为这样,我不能继续瞒你下去。”
“周成,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敢问,不过现在无所谓了。你,爱过我吗?”
“你是个好女孩,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啊……”她缓缓绽出一笑,被泪水冲刷过后的眼眸晶亮无比,“知道么,你从来没对我说过‘我爱你’。大概你自己也没注意到吧。”
回想中,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对不起。”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我不好意思开口向你要求,想等你终有一天自己说出口,”吸了下鼻子,她又有些泪眼婆娑,“其实我是在赌一口气,想看看有一天你会不会真的爱上我。”
收干最后一滴泪,她平静的直视过来:“周成,我爱你。你善良体贴,对任何人都很温柔,虽然不够聪明能干,但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野心不大,可做事脚踏实地让人放心。可惜啊,以后不能一个人独占你的好了。但还是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
刘羽月的话,让我心中波涛汹涌。她竟然一点没有怀疑我是因为爱上其他人才提出分手。或许她想到了,却没有问出来。
但我和她之间,毕竟不是因为其他人插足这么简单。她的巧妙回避,是种聪明的选择。
“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她临走之际,我开口问道。
略微思索后她微笑的摇头:“我没法和分手的男友做好朋友。这会让我死不了心。”
“呃……是我欠考虑了。”想到将和她成为陌路,不由心情低落。
“不过做普通朋友还是可以的。”我闻言猛抬头,只见她笑得灿烂:“怎么说有个帮忙跑前跑后的人,还是件很方便的事。”
“谢谢,真的谢谢。”
“傻瓜。”
也许她今天回去会哭得很惨,不过我已经放心了。刘羽月迟早会找到她的幸福,这一点,我毫不怀疑。
恢复单身的我,莫名的轻松。轻松的背后,是对未来的期待。
***
走了赵挺,汪波也没得意上几分,因为又来了座大山压我们头顶上。进修结束刚回医院的卢主任给调过来管我们组。
其实人家也不乐意啊,原来他是八区的,关系都在那,进修回来正待大展身手。现在空降到我们这,对我们六区不太熟悉是一部分原因,再说摆明了等赵挺回来要把他挤走。赵挺后台硬,又有手上技术也过硬,和陶主任那组的关系也好,在六区的势力根本无法撼动。
所以卢其卢副主任来上任时的情绪也不太好。偏偏他和汪波一个性子,都是争气不争财的大爷。汪波那种有情绪就要发作的个性,原来赵挺是睁言闭眼的间接安抚着,现在遇到卢其就没这么好事了。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深刻体会。
我“赵派”的身份,倒没给自己带来太大的麻烦。对于汪波来说,比起和我清算旧怨,他和卢其之间的新矛盾显然更重要。
每次听何波抱怨卢其,我就忍不住腹诽“现在明白赵挺的好了吧”。回头听卢其对汪波的厌恶之词,我自然要偷笑着嘀咕“知道赵挺带这个组多不容易了吧”。
这对活宝,倒成了我沉闷生活的点缀。
不过,还是会想赵挺。那天他走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
刚开始,我故意避开一切有关他的消息,不时飘进耳朵的,都是很零碎平常的情况。渐渐的,从听到他名字就心跳如狂,直到现在能平静的和别人谈论关于他的话题。
可我自己明白,能面对并不代表真正忘怀了。浮在浅表的那些情绪,慢慢酝酿沉淀,如今静静的躺在了心灵最深处。
等我能冷静的描绘自己的心理状态时,日历已经翻到了四月。
某日正在我揣摩所谓“心如止水”是何种滋味的当口,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我伪装的平静。
“喂,刘军啊?”
“嗯,你最近怎么样?”
刘军是我大学时的同班同学,就住隔壁寝室的所以关系一直不错。毕业后他留在S市另一家医院,因为留下的同学没几个,所以我们几个常来常往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