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空的话,怎么还有精神给那个笨小子出谋划策?哼,还想拖我下水。」
「嘿嘿嘿!他已经跟你提了啊?」
「没错,托您的福!」
「那你答应了?」杭晨微并不指望能轻易说动千帆再拾画笔,只是想借机让郑真去试试。
「怎么可能?」
「干嘛呢!对你这位油画系第一名的高材生来说,还不是举手之劳。」
「好了好了,别再给我戴高帽子了。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已经什么都画不出来了。」千帆不由苦笑。
杭晨微沉默许久,不由轻叹了口气:「那就算了。」看来还是不行。
「那个笨小子,就交给你多关照他了,我是实在帮不上忙。」
「千帆,你现在……」杭晨微的语气突然一变,但话只说到了一半。
「嗯?什么?」
你现在……幸福吗?杭晨微咬着嘴唇,虽然很想问出口,却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没事……」
「真的?」千帆虽然起疑,但思路显然与杭晨微不同频——「是不是易帆欺负你?」
啊?杭晨微愕然,继而啼笑皆非:「你想到哪里去了。怪不得你和他总是合不来。」
谁稀罕和那家伙合得来!
「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告诉你,别忧郁,立刻休了他!我的怀抱随时等候着你。」
「你饶了我吧,找还没那么不识相,小郑不恨死我才怪。」
「哼!他敢。」
「你才是,别老是欺负他了,当心哪天他逃了。」
「哈哈,谢天谢地,恕不远送。」
听着千帆开朗的声音,杭晨微在心中说服自己——他应该是幸福的吧?
「千帆,好好对小郑,别把他放走,算我求你了。你已经为他变了这么多,我相信,他会让你幸福的。」
本能的想否认的千帆,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好像,有种被看透了真心一角的惶恐感。
***
四月下旬的夜晚,温柔的像首歌。
他光着脚板坐在地板上,画室里灯火通明。
郑真出差去了外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和杭晨微聊完电话,他就坐在了这里。
手指抚过地面,发现积起的厚厚灰尘,这才惊觉已经很久没来了。
郑真知道这里是他心灵的禁地,总是小心翼翼的为他保留空间,打扫屋子的时候会避开这里。所以,这间画室,是完全属于他一个人的回忆。
草稿像勾勒的欧阳,永远停留在了三十一岁。即便如今的自己更年长了,可是记忆中的他总是那么成熟风趣,一言一笑深深吸引着自己。
千帆站了起来,走到画架前仔细观察,发现纸张已经发黄、发脆,岁月的流逝触目惊心。
不过,他似乎已经能微微一笑,没有那种心脏抽痛的感觉了。
抽出那捆束之高阁的油画布,因为质量良好,仍然可以使用。意外的翻出了一组尚未开封的新颜料,甚至密封的油壶中也装着满满的调色油和松节油。
一切,巧合顺利的像冥冥中有个推手。
换上了新的画布,对着空白的布面,千帆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等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落下了第一笔。
定了定神,然后是第二笔、第三笔……一转眼两个小时过去了,等意识到的时候,手颤了下,画笔滑落——原来,他还能画。
本该是高兴的事,因为一些奇怪的感觉,而无法单纯的高兴起来。
看着自己的手,曾经僵硬的连画笔都拿下稳,可是现在,不知不觉间灵感居然回来了。
究竟,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
郑大少爷本该愉快的心情,被浓浓的阴云所笼罩。无他,能牵动他情绪的,自然只有那人。
郑真出差的第一天晚上,打电话回去想和千帆睡前聊天,哪晓得电话一直没人接。接下来的几天里,只有两通电话被接了起来。虽然千帆说是没听到电话铃声,可他直觉的知道没这么简单。
心神不宁的他,压缩了一天的行程,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终于到家了,门还没开,就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千帆含糊气急的吼叫声。
心中一惊,他几乎是踹门而入,「千帆!出什么事了!」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后,顿时说不出话来。
「咬死牠!乔丹!快点给我咬死牠!」站在客厅矮桌上的千帆在跺脚,手里拿着一只拖鞋,另一只拖鞋显然是扔出砸在了墙上反弹回地板上。
看到郑真,千帆就好像看到了大救星,紧张的表情变得喜极而泣,差点要哭出来般的向郑真求救:「有老鼠!快点打死牠!快快!」
顺着他的手指指处,郑真果然看见一只灰色小老鼠,被乔丹逼得缩在墙角无处可逃。
乔丹的神情颇为悠闲,蹲趴在老鼠正前方,正在玩戏弄猎物的游戏。听到开门声,乔丹反射性的回头看去,发现是郑真于是甩了甩尾巴,意思就是向他打招呼。就在乔丹回头张望的时候,那位可怜的入侵者试图趁虚逃命,结果乔丹眼角余光发现了,猛扑上前一口结果了性命。
「哎呀呀,我还以为出人命了,原来是只小耗子!」刚才差点给吓出病来的郑真,放心下来后开始吐糟。
眼见战斗结束,千帆松了口气,动作迟缓的从矮桌上爬下。有点不好意思的对郑真一笑,挽回形象的解释道:「我小时候住的是老式房,老鼠特别多,一到晚上就在床沿上爬上爬下。结果有天,一只笨老鼠掉到我脸上,我迷迷糊糊伸手去抓,结果被狠狠咬了一口。从那以后,我对老鼠……有些心理障碍。所以说,我不是怕老鼠,只是童年的心理创伤而已!」
「哦,原来如此。」其实郑真很想让他维持破碎的自尊,但实在管不住抽搐的面部神经。
「你笑什么笑?给老子严肃点……哇啊!」刚一回头,就见乔丹叼着战利品,邀功似的将死老鼠摆在他跟前。千帆重建不到一分钟的尊严,剎那间再度全盘崩溃。
郑真满意的接住跳进怀里的恋人,嗯嗯,投怀送抱的感觉真不错。
好容易收完了惊,千帆难得安分的早早把自己洗干净了安顿在床上。
打扫完凶杀现场的郑真,带了杯牛奶回到房间,递过去:「牛奶,安神的。」
千帆接过来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温过了啊,这种天喝冰的才爽。」
「喝出胃病你就高兴了!牛奶养胃,别给我糟蹋了。」
咕咚咕咚两口喝完,千帆把杯子递回给郑真。等回到房间爬上床,郑真不由分说拉过千帆就是一个深吻。
直到千帆被吻得气喘吁吁,他才意犹未尽的抬起头,咂咂嘴:「有奶香味。」
「真废话。」
「啥?」
回复了精神的千帆,笑瞇瞇的回答:「我说都这时候了,你还在那磨嘴皮子,是不是……」说着视线往下溜去。
男人都是愚蠢的动物,再白痴的挑拨,只要事关男性尊严,就会乖乖的咬上饵钩。
果然,郑真整个人腾的跳起,翻身压上,凶神恶煞道:「我让你看看,是不是光会磨嘴皮子!」
这时候,千帆伸出两手抱住他的肩,「温柔」的劝道:「急不得,当心太激动了容易早泄。」
郑真被接连的狠狠刺激,终于在心底认定——这家伙是在自寻死路。
无论千帆的本意是否自寻死路,总之,他还是平安的活了下来。
并且,他还精神很好的撑着头,眼带笑意的对郑真说:「我改变主意了,你那个主题的设计,我接了。公归公,酬劳一毛也别想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