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晨微很快乐,哪怕他和易帆的事只有千帆一个人知道,他还是打从心底里感到快乐。即便茹华之死,犹如时不时飘过心头的阴云,他依然坚信他们是不一样的。
“哇——小夫妻俩一大早就这么亲热啊!”胡望钧边说,两只爪子搭上了易帆和杭晨微的肩。
易帆头也没回,抓住胡望钧的爪子,反手使上巧劲一扭,痛得他哇哇求饶。
早就习惯了这番景象的杭晨微,已不再大惊小怪,漠然的看了一眼,继续和易帆研究成绩单。
看着再度飙升的数字,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杭晨微心里是这样想的,如果自己能进步更多一些的话,那么考大学的时候就不需要易帆牺牲太多了。虽然易帆愿意配合他的心意,真的让人既感动又感激,可他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多去配合对方一点。
“你不是时间快到了吗?早点走吧,万一迟了就糟了。”杭晨微看看时间提醒易帆。
今天易帆的父母出差回家,正巧又是他们领成绩单的日子。成绩单已经发下来了,现在教室闹哄哄的一片乱,等老姚拿寒假作业过来后,还有一番学期总结训话。不过老姚向来不会太罗嗦,开会也总是开得大家哄堂大笑。
易帆看看时间,老姚还不回来,看来是来不及了,于是理好东西准备走人。
杭晨微送易帆到教室外,高兴的挥手道别:“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上次他们送我的那套钢笔,还一直没机会道谢,我下次来去你家再当面谢他们吧。”
“好了好了,别那么客套了,他们喜欢你才送你的么,你大大方方收就是了。反正今年我会帮你向他们要压岁钱的,嘿嘿!”
“那怎么好意思!”杭晨微叫了起来,拖着他袖口紧张道:“你千万别这样!”
“我开玩笑的!你急成这样干嘛。”易帆笑着安抚他,反手握了他的手在掌中,有些不舍的放开,继而在他颈际暧昧的摸了下,“怎么也不戴条围巾,当心冷风钻进去着凉。好了,我真的要走了,记得帮我拿寒假作业。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说完易帆转身要走,却差点撞上背后一个人,忍不住“哇”的叫出声。
仔细一看是老姚。易帆没好气的问:“你干嘛站我后面不出声啊?吓死人了!”
老姚难得没和他抬杠,看了他们一眼,继而问易帆:“你这是要去哪里?一会放假了我还有话要跟你谈呢。”
易帆不耐烦的挥挥手,“我家里有事,作业什么的让小微帮我带。你说的要还是那件事,就免谈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先走了,拜拜!”
等老姚面对着杭晨微时,他和蔼的笑了下说:“你们两个感情真好。”
当天晚饭后,杭晨微借送寒假作业的名义来到了易帆家,顺便向易帆的父母道谢。
易帆父母常年在外奔波,虽然尽力弥补,但和儿子间的关系还是生分了许多。不过再怎么说,也都还是正常的亲子关系,或者说更多的类似兄弟姐妹般的感觉。
比起易帆以前交往的那群狐朋狗党,乖巧礼貌家教良好又一副俊秀外表的杭晨微,显然很得欢心。特别是易帆的母亲仇芮安,每次看见杭晨微来就忍不住的拉他坐边上,一会摸摸他脸,一会又摸摸手,实在是忍不住的欢喜。好几次易帆忍无可忍的将她赶走,“你个变态老妈!少对人家动手动脚的性骚扰!”
“哎哟,你这小孩怎么说活的!难得妈妈能见见你同学,当然要表示下好意咯。”仇芮安故意的将“妈妈”两字念成“马麻”的音,听得易帆鸡皮疙瘩一阵阵的蹿。懒得跟她翻嘴皮子,易帆怒气冲冲的将杭晨微拉回自己房间,重重甩上了门。
“小微,一会出来吃点心哦!”易家母亲大人的嘤嘤叮嘱穿过门板,坚持不懈的传到他们耳中。
“不要理她。”易帆简直气不动,只能反过来关照杭晨微。
“呵呵……”杭晨微汗笑着不知做何表情是好。
静悄悄的唇齿缠绵了一会后,杭晨微微喘着贴在易帆胸口,感觉那双坚定的环绕自己的臂膀,无比的可靠安心。
这个人,给了自己这许多温暖,如果能为他做点什么的话……
“易帆,今天姚老师后来找我去谈了话。”
听他提起老姚,易帆立刻皱起眉头,口气不善的问:“他找你干什么?”
“呃……那个,他就是问了些你的事情……”
“什么事?快说。”
“就是……提优班的事。”所谓“提优班”,就是尖子班,“姚老师说下学期可以特别让你转过去,可是你拒绝了,他想问问我知不知道原因……”
“这件事我们不早就讨论过了么,他以后要是再找你,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让他有话跟我来说。”居然会找到杭晨微头上,实在让易帆不得不提防。
“他还有说别的吗?”
“别的没什么了,就是表扬我进步挺大的,呵呵。”
“这样啊……反正有的没的,你别去多想了。”易帆轻轻抚着他的背,“还有半年……再过半年,等进了大学我们就自由了,没什么能分开我们。”
看到路人在采买年货,杭晨微才猛然意识到又近年关时节了。
***
想起一年前的那个新年,当时茹华还很健康,和大家一起笑闹到了天亮。不过现在再仔细一回想,当时她并不是真心在欢笑吧。见过她生命最后那几个月和关灏在一起的表情后,对这一点可说确信无疑。所以,易帆当初才会那么不赞成她勉强自己和苏力力走到一起吧。毕竟,人心是勉强不来的。
那么明年的自己,还能和易帆平安在一起吗?不知为何,原应该很肯定的答案,一瞬间迟疑了。
人是这么脆弱的东西,也许下一秒就如同玻璃落地碎成千千万万。为了坚守誓言与梦想,究竟得拿出多少勇气与坚强呢?
是自己想太多了吧,微笑着缓缓摇头。这一年多,易帆的每一举每一动都表明了有多珍惜他,面对这么深厚的情意,自己根本没有再迟疑的理由。
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吧。
这段时间,母亲的状态好了许多。不仅包办了全部家务让杭晨微专心备考,还和千帆妈妈岳希又走动了起来。
与去年悲戚的心境不同,这一次杭晨微是以全然满足的心态,期待着新年的到来。
“本来今年半夜我还想再喊你一起出来玩,谁知道居然给弄到这么远的地方。”大年夜的上午,易帆一找到机会就急不可待的和杭晨微通电话。他们全家今年外出旅行过年,这在当时是相当时髦的事。不过用易帆的话来说是“还没见过这种逼考生出来旅行的不负责任的家长”。相对的,他的双亲就以“不知感恩的臭小子”之类的说辞来还击。
“没关系,你在那边玩高兴点。我在这里挺好的。”杭晨微心情愉悦的宽慰他,只不过听在易帆耳朵里,就成了恋人不需要自己在身边也可以的伤人话语。
“唉……我一想到还有整整五天没法碰到你的身体,就快发疯了。”易帆无所顾忌的大倒苦水,听得电话另一头的杭晨微忍不住红了脸。
“你在乱说什么……真是……”
“咦?我有乱说什么吗?我又不是说一定要做那种事,只要能亲亲你、抱抱你,就行了。”易帆坏心眼的添了句:“是你自己想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