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提及“爱”这个字,却是在这种场合下。
“那又怎么样?就算相爱,又能保证什么?你没看见我爸走了以后,我妈的样子……”突然涌上来的回忆,全是伤心痛苦的记忆,什么是能信的,什么又是不能信的?“我只不过不想自己遇到那么一天时,也那么惨……”
钱皑慢慢蹲到了地上,将脸埋在了手臂里。光是想像有一天,重新剩下自己一个人,已经心痛得无法呼吸。如果现在就少抱持一点希望,能减轻那一天来临时痛苦的话,那他情愿被指责自私无情……
感觉被拥进了那个怀抱,那反复低喃着“对不起”的声音在耳边不断的响起……这一切的一切,真的是努力去冷漠就能隔绝的吗?
终于明白,自己早就已经将所有一切交付,没有可保留的东西了。
“哇——”的一声,钱皑突然暴出大哭,猛得扑进Alex的怀中,指甲掐着他的背,“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心底最深处的话语,随着奔腾的感情一并暴发,直直传达到深爱的人那里。
“我不走,不走……”吻上那已长出青青发茬的头顶,继而滑下眉心、鼻梁,直到口唇。
“真的不会走?”
“真的。”没有停留的吻,向下滑落至颈间微微的突起,然后是锁骨间的凹陷,顺着身躯的起伏一路向下……“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下午还有家教……”在被放平在地板上的那刻,想起还有正事。
“让家教见鬼去吧!”恶狠狠的吐出一句,继续忙碌起来。
“不行,时间快到了……”
“嘘……”
***
虽然所有的客观条件并未发生变化,但钱皑的心理状态却发生了很大变化。
因为想要相信,所以就会去相信吧。无论是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总之他原本惶恐不安悬在半空的心,已经着落到了原地。
有时自己都觉得好笑,被Alex那个花言巧语的家伙几句话搞定了。想想未免有些不服气。
晚上送完盒饭,带着大大的晚饭包回到了家。虽然他们现在的经济已经宽裕了很多,但基于天有不测风云的原则,他还是坚持能省就省的原则。钱,总归是存越多越好的,没什么比通货更实在的东西了。
开门,只见正在打电话的Alex冲电话大吼了一句:“不要再说了!我自己最清楚在干什么!”然后猛的将话筒甩向座机,砸出好大一声。
钱皑给他吓得整个人震了一震,都忘了关心那电话是打进来还是打出去的、是市内还是长途、讲了多少时间浪费了多少钱……“出什么事了吗?”
根本没发现他进门的Alex,听到他声音也吓了一跳,目光游移飘荡了会才回答:“没事。”
“是不是又是Ken那帮人?”钱皑乱猜了起来。那个所谓的Ken是Alex他们乐队原来那个被赶走的吉他手。似乎以前的旧怨未消,还在找他们团长麻烦,Alex自然给牵扯了些进去。
Alex勉强的挤出一笑,说:“你别乱猜了,真没什么事。”
“哦……”见他不肯多说,钱皑也不勉强,“快来吃饭吧,再放下去要馊了。早些进了我们的胃袋就放心啦!”
见他笑嘻嘻的,Alex也放松了表情。
无论是钱皑还是Alex,再或者是知道些内幕的狐狸,都以为这次的纷争只是个小麻烦,等双方都有了台阶下,那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惜所有人都料错了。
当天晚上,钱皑在Scarlet久久等不到Alex下班过来,那时他心中就隐隐生出了些不安。其实有过几次Alex和朋友出去应酬,没过来约他一起下班。但就是这天,钱皑不晓得为什么心中特别不安,也许是最近的不太平闹的。
等到两点下班时,还是没见Alex的身影,而酒吧的电话也一直没响起过。在嘲笑自己越发会胡思乱想后,钱皑锁了店直接回家了。
踏进空无一人的公寓时,他的心又沉了几分。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关上门电话尖利的叫了起来。
几乎是飞扑过去的,他抢起电话“喂”了一声。
那一头沉默了一会,在他“喂”了第二声后,终于出声了:“宏麟?”
“啊?”
“你不是宏麟?”那头的男声同样的困惑。
“你打错了。”切,害他瞎紧张一场!
“啊啊,抱歉抱歉。”
钱皑没耐性再多罗嗦,直接就挂了电话。
回头他开了灯,刚想跨进浴室冲个凉,电话又响了,钱皑半裸着冲了过去。
在他“喂”了一声后,那头又是沉默等开口时,对方直接问道:“这号码是65XXXXXX吗?”
“没错,是这号码。”钱皑心中也纳闷了起来。
那头顿了顿又继续:“那请问汪宏麟先生在吗?”
“啊?这里没这个人。”
“……那、那对不起,打扰了。”
钱皑摔了电话,转身继续脱衣服,心中虽然冒出来些小小的疑惑,但很快被扼杀了下去。
呼……自来水带着清凉抚过他全身,虽然经过一天的曝晒,水管中的水带着些阳光的能量,可比起快皮肤表面的温度,还是够爽的了。
正洗到一半电话又响了,钱皑不由心头火起,XX的,不理了,随便它叫到自动切断去吧。
结果一直等他洗完了,那断了两次的电话还是在不屈的在叫着。走过去,他火大的拿起来就大吼了声“喂”,在他以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第三次陷入了沉默,正打算挂电话时,Alex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你、你……怎么那么凶啊,吓了我一跳。”
“哦,是你啊。我还以为于是刚才那老打错电话的家伙。你怎么了?”
话筒里传来两声苦笑和叹气,“我现在在医院,就是我们刚认识你送我来的这家。”
一听“医院”两个字,钱皑给吓得不轻,忙不迭的问:“怎么了、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是Ken他们?”
“你先别急,我没事!”Alex先把钱皑给安抚定了,才慢慢说了下去:“我只受了点小伤,擦擦红药水就够了,是老江出事了。”
他简单的把事件经过讲了遍,是Ken和老江的私怨,总之现在斗了个两败俱伤,老江进了医院,Ken进了局子。但现在他走不开,要在医院陪老江,其他人去想办法拿钱了。
“Alex,你是不是想要钱?”
“……嗯,”顿了顿还是应出了口,“一千……最好两千,不过一千也够了,行吗?”
“好,我马上拿过来。”钱皑二话不说,搁下电话,带了提款卡就出了门。
等在医院门口见了Alex,钱皑赶紧把刚取的新新鲜鲜的两千块拿了出来,陪他一起去付了入院押金。
闹了一圈安顿下来后,Alex才有机会和钱皑在病房的阳台上悄声说起了话。
“没想到你这么爽快,我打电话时还真是想了很久,都不晓得该怎么开口向你借钱。”
钱皑踹了他一脚,“难道我还能看着你朋友见死不救啊,这兄弟义气哪是钱能比的?”
Alex微微一笑,心中热乎乎的。他果然没看错,钱皑虽然表面看起来金钱万岁、金钱最高、金钱王道,但实际上比谁都有人情味。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出手去摸他的头。刚剃时光溜溜的脑袋,经过了一半个月,已经变成了个小板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