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七扭八歪的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到内口袋掏出两张钞票随手甩沙发上,以打赏的口吻说:“耽误你们下班,这点算小费。”
突然间,钱皑面临了人生前所未有的抉择:没错,眼前这张钞票对他而言是种前所未有的巨大诱惑,可以抵得上他半个月的房租,可以够他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可以让他少上五次家教;但是,这家伙的态度实在实在实在实在~~~~太气人了!
暴啊!人家扔块骨头给小狗,态度也比他好些,这算什么意思?!
回头看Anne,双颊涨红,咬着嘴唇不言语,钱皑一拍胸脯挺身而出。
捡起沙发上的钱,他两三步拦住那性格奇烂的金猪,一把塞回了给他:“先生抱歉啊,您的钱太高贵了,我们收不起。”
那人眯着眼看了他半天,最后伸手接了回去,酒气熏人的开口:“哼,你小子有骨气好了!当心迟早喝西北风去。”
他伸手想推开钱皑继续走,偏偏钱皑就站定在那里不动了。一推,没动。再推,还是没动。等推第三把时,由于反作用力的缘故,某个下盘不稳的人士自动向后倾倒……
心地善良助人为乐健康活泼的钱皑同学,由于刚刚发生的小小争执,因此在是否要扶一下这个气势凌人嚣张跋扈狗眼看人的家伙的事情上,小小犹豫了下。
也正是因为这小小的犹豫,造成了一个不可挽回的结果,更直接注定了钱皑同学就此打开了日后陷入悲惨境地的契机……
只说当时,待他伸出手时,指尖刚巧滑过那人的衣角,下一秒就见摔到的人倒在一只散架的玻璃矮桌的零件中央,再度陷入昏迷的某人,额角还应景的渗出一片红色液体。
钱皑反应过来后,立刻暴出一声惨叫——“啊——!老板娘不会让我赔桌子吧!不关我的事啊!”
***
“你好。”对着急诊室医生,钱皑努力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你和病人什么关系?”指了指一旁,缠了一头白纱布的家伙。
“哦,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是到我们酒吧喝酒的客人,然后摔了一觉我就送他过来。所以这钱的话,我只是代付,以后……”
打断了他滔滔不觉申明自己免责立场的论述,医生继续说道:“那能联系到他家里人么?”
“啊?这我就不清楚了,他第一次来我们店,以前从没见过。”
“这就有些麻烦了。”
“什么麻烦?”钱皑反正打定主意,不管有什么麻烦,他是坚决不会再掏一分钱的。等那嚣张的醉猪醒了后,得全数讨回来!
“这病人脑部受了撞击,目前看来是暂时性失忆了。”
“哈?”
***
“这里是我家,你先休息一会,记得不要乱动乱摸。”钱皑看看手表,时针和分针已经将表面分割出两个半圆,送牛奶的时间整整迟了一个小时。
刚才在医院闹腾了半天,最后他沮丧的确认那摔破头的笨蛋的确是失忆了,据医生所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恢复,可能一天,也可能一礼拜,当然一年也是列入可能范围的。呃……比较惨的是永远不会恢复。
医院的人一听他们俩没有关系,担心他留下人逃遁,硬是将人塞回给他,务必付清费用然后带人走。本来想到这小子那丰厚的钱包足够支付医药费了,而且应该随身携带证明身份的证件等,钱皑倒也不是很着急。但老天的玩笑还没开够,那笨蛋翻遍全身也没找到钱包,钱皑急了,亲自动手差点将人家剥了个精光,最后也没找到……难道是掉在出租车上了?
不会吧——!他哀号连连中,不得不忍痛将所有费用代为结清,然后被恭送出急诊室大门。
路上,钱皑埋头走着,想到自己损失惨重的荷包,他是绝对不会再掏一分钱花在交通上。数度回首,想证明自己只是做了场噩梦而已,可当视线一触及身后那紧紧跟随的身影,顿时破灭了所有的幻想。
说实话,钱皑的确起过些邪恶的念头,比如说半路弃人而去,或者直接卖给人口贩子了事。在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抬头发现已经到了自家门口。摸摸胸口所剩不多的良心,最终他还是打消了所有邪恶的念头。
“我要去打工,中午会带饭回来给你,要上厕所的话就去对面那个公共厕所,小号的话不收钱,放心。啊啊,口渴的话,自己烧水,那是电热水瓶。”
“浴室在哪?”
“啊?”
“我要洗澡。”皱皱眉道:“这里怎么小得像只鸽子笼?能住人吗?”
轰~~!钱皑的忍耐神经被腾起的一阵烈火,焚烧得所剩无几。他戳着那失忆笨蛋的胸口吼道:“抱歉,本少爷就住在这不能住人的破地方!另外请你搞清自己的立场,要不是我好心收留你,你就连这鸽子笼都进不来,缩外面垃圾箱去吧!”
拨开钱皑的手,某个搞不清立场的家伙再接再厉道:“浴室到底在哪里?破就破点吧,我现在浑身粘死了。”
“这里连卫生间都没,洗屁个澡啊!三天不洗又死不了!”
听了这话,摔破头的家伙终于安静了下来。
钱皑暗自握拳,嗯,就是应该吼吼,这下不就安静了嘛。在他得意了三秒钟后,只听传来一声无比认真的询问:“这里真的是住人的地方吗?”
暴——!
由于凌晨那件突发事件的影响,直接导致钱皑一整天所有的班都迟到。
中午他带了卖剩的盒饭回到那“不能住人的鸽子笼”时,发现他收留的某大型动物正霸占着屋子里唯一的床睡得正香。
走过去,粗暴的伸脚将人踹醒,想起医生说过也许这家伙一天就可能恢复记忆,于是钱皑改用手揪着对方衣领问道:“睡了一觉,拜托你有没有想起自己是谁?”
带着尚自迷蒙的表情,无辜的摇摇头。钱皑悻悻然丢开人,招呼道:“算了,先来吃饭吧。”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询问的对象,正学着他的样子,笨拙的掰开手上的一次性筷子,结果掰断了一根。钱皑在接受到对方求助的视线五秒后,挫败的将手上完好的筷子换来双残断的筷子,继续提醒对方:“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我也不知道啊。呃……这是人吃的……”
“闭嘴!”钱皑就及时喝断:“那你先临时想个名字吧,我也好称呼一点。这几天我要打工,没时间。过两天我白天没课了,就带你去派出所报案,查一下你的身份。”
“……你就叫我‘Alex’吧。”
“啊?哦……”钱皑边腹诽,好端端的中国人起什么洋名,一边问:“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不知道,反正脑子里就跳出来这么个名字。”扒了一口海带:“恶……真难吃。”
自动过滤他最后一句,钱皑戳戳饭说:“诶,说不定你原来就用这名字。”
“嗯……的确可能。这肉怎么都是肥的啊?”
看着Alex挑挑拣拣,将一盒子菜扔了大半,钱皑克制了半天,才没冲动得将整个饭盒扣回他脸上。
“帮我泡杯茶。”某人用完了勉强的一餐,理所当然的靠在床上吩咐。
已经开始习惯他这种风格的钱皑,磨着牙回答:“抱歉,这里没有茶叶。”
“哦,那咖啡……有吗?”Alex打量了圈光洁溜溜的四面墙壁,说到最后自己都有些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