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Alex在他这里已经住了两个多月,已经有迎接夏天的架势。
天气是一日暖过一日,就象蛇蜕皮一般,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剥去。原本这时候,钱皑的烦恼又要来了。你想啊,一换季就要换衣服,可Alex这家伙根本没替换的衣服。虽然以他们俩的体形来说,钱皑的衣服Alex也勉强能套进去,可那样子怎么看都像勒了个大麻袋在身上,至于裤长更是严重打击到他原本对身高不弱的自信,开始怀疑起身体各部位比例是不是按“倒”黄金分割比分配的。
幸好,Alex在卖唱了半个多月后,据说反响不错,所以提前拿到了第一笔劳动所得。终于钱皑逃过了一次荷包放血的厄运,高高兴兴的以参谋身份而非皮夹子身份陪Alex去添置了新装。
回到家,钱皑发现Alex前面的头发已经快盖过眼了,“你要不要减头发?”
“啊?哦,不用了。”Alex拒绝了他的提议。
钱皑眯缝着眼瞪着,表情有点凶险:“喂,你不会是在暗示什么吧?”
Alex愣了下,才吼回去:“你也太小心眼了吧,真是!”
居然还好意思理直气壮的向他讨说法,也不想想自己造过什么孽先。Alex差点给气闷过去。
话说Alex来了还不到一个月的那时候,头发长得有些碍事了,他怯怯开口的问钱皑是不是该上美发店了,结果当然是被那吝啬鬼揪着耳朵狠狠灌输了通开源节流的原则方法。鉴于当时正处于财政紧缩时期,钱皑亲自操起铁剪刀,按住Alex就在他脑袋上实践了起来。
等Alex抖抖一身乱发站起来,跑到镜子前一站,那个“惊为天人”啊……最气愤的是,始作俑的钱某人,居然还昧着良心拼命夸好,妄图麻痹自己和Alex。
最后,在Alex强烈的抗议下,甚至以死相逼后,钱皑才心不甘情不愿带他转了十七八个弯,到了开在一家居民区内的老式剃头店,那店面就是剃头师傅的家,最后花了三块钱帮他重新整了个接受度较高的头。
本来这件事过去了Alex都没记着了,哪晓得钱皑心虚的自己还惦记着,结果倒提醒了Alex。钱皑难得吃憋被刮了一顿。
“哼哼,自己赚了点钱,马上态度就不一样了。”酸酸的在那刺到。
Alex挫败的看了眼这小气的家伙,道出了实情:“我打算留长发,你少在那想东想西的。”
“咦?真的?”钱皑一听来劲了。
“嗯。配合乐队形象,而且他们都说我留长发应该很适合的。”Alex对于长发短发并无太大的执着,随便都行。
钱皑扳着手指在那回忆:“其实我也曾经想过留长发的,这样一年就能省下四十块剪头的钱。但再一想,这样每次洗澡时就费香皂了,这也是钱,折来折去差不了多少,所以最后还是放弃了。”
Alex已经被打败到天涯海角。
“好好,你不剪随便啦,”钱皑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我先走了。不回来了,你自己找地方吃饭。一会店里见!”
抓起背包,拿起自行车钥匙就出了门。
现在,他和Alex的关系,在那一瞬间危险的降到临界点后,险险的又拉升回来了。甚至比起原来还和谐自然了不少。
但这种和谐,总给人一种玻璃塔的感觉,有股紧绷的力量,似乎潜在这平静表面下,伺机而动。这让钱皑感觉有些疲劳,每一句表面上看似轻松自然的对话,都要花上小小的精力去维持、堆砌、平衡。这真的叫“轻松自然”吗?徒留苦笑。
不得不承认,他似乎带着害怕的心情,隐隐期待着发生些什么。
晚上送盒饭的活比中午轻松很多,他蹬着自行车满城飞蹿了两个小时,在店里吃得饱饱的后,直接赶到了Scarlet。他到时,已经有一个客人坐在那里喝酒。老板娘有时下午很早就过来开门,她晚上有时候会早走,不过开门基本都是由她来。
Alex他们乐队表演的地方,离Scarlet不算近也不算远,步行大概十五分钟能到。Alex他们是从九点开始,三刻钟一场,当中休息半小时放放音乐,人气旺就开始蹦迪。通常都要唱到午夜过后。
其实大部分去酒吧看乐队表演的,几乎都不是为了去听乐队自己原创的音乐,人们想听的都是一些熟悉的或者流行的歌曲。因此去表演的组合乐队纷纷投合观众的口味,努力抓住听觉热点。这些事情,钱皑从狐狸他们身上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
“嗨!”Alex进了Scarlet后,熟络得和众人打过招呼,就在吧台找位子坐了下来。没一会,钱皑就顺着吧台滑过去一大杯冰水,Alex拿起来仰头就灌了一大半下肚。
“今天人挺多的么。”他回身看了眼场子,一、二、三……一共还有五桌,看来离收场有一会了。
“嗯。”钱皑哼着应了声,看样子的确是早不了了。
“你好。”
大耳朵见Alex进门,就推了身边的人过来打招呼。她今天没演出,约了朋友过来玩。
“好几天没见,又漂亮了不少。”Alex啧帻称赞道。
“少来!你也开始学坏了。”
“诶诶,这年头难道不流行说真心话了?”
“喂,拜托,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钱皑知道大耳朵已经名花有主,所以看着Alex和她亲亲密密的调笑,心中没往别处去。
他们两个有聊有笑了一会后,Alex起身去了厕所。乘这当口,大耳朵笑着招手要钱皑靠近点说话。
“敢问大小姐有何吩咐?”钱皑手上没忘努力擦杯子。
大耳朵笑得很是暧昧:“我这么些日子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哦?”兴致缺缺的问道。
“你家的Alex,好像只要是在你面前,就会对我亲切上个几倍。”看看钱皑不为所动的挑挑眉,大耳朵继续下猛料:“然后我就留心观察了下,结果发现他只要是在你面前,就好像是故意似的,和其他人尤其是女人特别亲密。这看着就像——故意做给你看的。”
满意的看见钱皑差点滑了手上玻璃杯后,她大笑了起来。
钱皑的面具伪装在被打破一秒后,重又恢复了原样,“所以呢?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耸耸肩,大耳朵无所谓的说:“能有什么结论?切,你们要是一男一女,我大概还会八卦下,是不是他爱上你了。现在两个男人,一点遐想空间都没有。”
钱皑面不改色的投下重磅炸弹,“也许他是真的爱上我了。”
“啊?!”
“骗你的。”
***
夜风清凉,钱皑推着车和Alex一起散步回家,明天他第三节才有课可以睡得晚点,所以不着急往回赶。
钱皑看看两点钟方向背着吉他的挺拔男子,很自然的想起大耳朵的那一番话。
“钱皑。”
“嗯?”
见他好奇的抬头应道,一脸的无忧无虑,Alex不由感到一阵消沉。他是不会理解,自己这段时间的压抑痛苦自我折磨的……
“怎么了?你不是有话要说?”钱皑好奇的催促。
“是有话……我打算搬出去住。不是马上,再过段日子吧。”说完,他直视着前方。
而钱皑在强笑着答了声“哦,好啊。”之后,敷衍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