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刘思桐只觉手背一阵热辣,继而是锐利的抽痛。眼看着鲜血流下手背,他皱着眉头狠狠瞪了闯祸胚一眼。不过看见天天一副委屈的样子后,也懒得去叱责它了。
还真是糟糕,看着深深翻开的皮肉,像是要受几天罪的样子了。
“啊,你手怎么了?要帮忙吗?”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清亮嗓音,引得刘思桐抬起头来,给伤口和疼痛占去全部心神的他,竟没注意到身边何时多出了一个人。
好……干净的人!——这就是刘思桐看见蓝天第一眼时,留下的印象。
干净的长相,干净的发型,干净的衣饰,还有——干净的眼神。
刘思桐一瞬间微微的神迷。在被疼痛拉回心神的下一秒,他又皱起了眉头:“抱歉,有水龙头借我冲一下么?“
“啊,快进来吧。”说着,就将刘思桐引入了店中。
冷水滚过了肌肤,迅速缓解了伤口的火辣辣。待血渍给冲化了,他才看清天天这混蛋在自己手背制造了一道长约五公分的伤口,这混蛋!
等等……刘思桐这才想到,天天还被留在外面,连忙转身呼唤:“天天——”
“嗯?”那清爽的男子抬眉看向他,怀中是低眉垂目正在思过的天天。
“是你的猫吧?”男子说着,边给怀中的猫儿挠起了下巴,“真乖巧,真看不出是它闯的祸呢。”
他示意刘思桐手上的伤口。
无奈的苦笑着,刘思桐抬着伤手回答:“乖巧?这家伙平时从来不让陌生人抱,今天大概是闯了祸才在这装乖。”
男子轻笑,一边将双手伸在天天的肢窝下,将它高高举起:“不会啊,你应该是个乖小孩,对吧?哦,你也叫天天?呵呵,真是巧呢。蓝天的天?”
刘思桐醒悟过来,最后一句是在向他确认,点头说:“对,蓝天的天。”
“呵呵……”男子莫名的笑了,片刻后认真的向刘思桐说:“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蓝天,蓝色天空的蓝天。这里的老板。”
甫一触及蓝天的微笑,和他清澈眼神的瞬间,刘思桐仿佛看见了一片蔚蓝色的天空,碧空无垠……
***
交换过名字后,当蓝天视线下垂,注意到刘思桐手上伤口的瞬间,不禁微微皱眉。他轻轻的将天天放在地上,走过去检查他的手。
“伤得不轻呢,”叹了口气,他让对方坐定,转身取来了急救箱。
看出刘思桐眼中的疑问,蓝天忍不住笑了出来:“放心,这不是给动物用的。平时我们也会被宠物们咬到抓到什么的,必要的急救用品是常备着的。”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思桐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蓝天了然的笑着,取出酒精棉花,拉过他的手就开始消毒。血已经自动凝住了,不过接触到酒精的瞬间,还是有着丝丝凉意的抽痛。
一抬头,只看见蓝天微蹙眉头帮他处理伤口的认真神情。熨帖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他颈上细细的银色项链,毫不张扬的美感,很符合蓝天整个人的气质。从言谈举止,看得出蓝天不是很年轻了,但从外表又很难判断他的真实年龄。
刘思桐突然感觉有点不自在,总感觉应该说些什么话来调节气氛:“那个,你是这里老板,还是这里的兽医?”
蓝天缓缓点着头,手上的动作没有慢下来,“我也算是农林院校毕业的,不过没真的当过兽医,老本行丢了几年了。这里有其他专门的老年资兽医,经验都很丰富,你放心。”
确定伤口没有污物后,蓝天给他涂上了消炎药膏,最后郑重其事的裹上两层纱布。
刘思桐好笑的看着自己重伤号似的右手,确定活动自如后,认真的向蓝天道谢:“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哦,你看最好要不要去医院打个针,万一感染了什么就不好了。猫有时也会传染狂犬病。”
“没关系,我每年都带天天去打疫苗,应该没事的。”刘思桐说着摆了摆伤手。
“嗯,这样就好了。”蓝天点了下头,露出放心的表情。
“你们住这附近?”
“对,就隔壁。”刘思桐比了比一墙之隔的社区,“不过我还是今天刚知道这里就有兽医院。”
“我这才刚开业两个月,知道的人的确不多。”
“哦,难怪了,不过这附近居民区挺多的,这两年养宠物的人家有增无减,你店开这里,以后生意肯定不错。”
“呵呵,希望如此吧,我这里才刚开始,先努力着看看。”蓝天说着又露出了暖暖的笑容。
等到刘思桐起身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七八分。一低头,发现窝在臂弯中的天天,在折腾了一场后已经睡熟了。
在艰难的用受伤的右手开门、换衣服,进而张罗完自己的晚餐后,刘思桐看着右手的层层纱布发起了呆。
蓝天……
真是一个好名字呢。这么想着,他不禁莞尔一笑。
刘思桐来到S大才两年,到今年也不过33岁。因为从国外带过来的成果和论文,一来就评上了副高职称,也就是俗称的副教授。S大的免疫专业,在全国原来不过就中等水平,而刘思桐的到来,加上学校配套到位的经费设备,这两年下来,实在有了长足的进步。
不过在外界看来风光无限的刘思桐,也有着不为外人道的烦恼。身为空降部队的他,对于科室土生土长的部分人员而言,绝对不会是一个受欢迎的存在。有些难以言明的制擎,总是以外人难以想象的方式出现,虽不足以打垮他,却着着实实在令人头疼。那种或明或暗的压制与阻力,一点一滴的就腐蚀起人的心志毅力。
幸好科主任梁明建很看得起他,又正好是四十出头打算大干一场的年纪,所以对刘思桐是颇多倚重。隐隐间,有些打算将来传位给他的意思。实验室中这种风向变化异常敏感,一时间各种反应的人纷纷有所行动,除了些远离核心边缘的闲人,其他没人会置身事外。
科主任的看重,对于刘思桐来说绝对不算是坏消息,不过也没让他兴高采烈的昏了头。这些年见了些风浪,甚至有段时间略略生出些看破尘世的惨淡伤怀,如今已再无力投入到大悲大喜的心境中。
尤其,是在感情的事上。
到现在两年过去了,刘思桐依然对相亲这事兴致缺缺。虽然年纪渐长,再这么单身下去有点不合适,可他实在还没调整出一个合适的心情来面对感情这事。
大丈夫何患无妻?这么安慰着自己,他再度心安理得的将全副精力投入工作中。
刘思桐很满意眼下的生活,或者说,眼下没有太多让他费神的事,因此,日子过的是如此平淡却美妙。
什么是幸福?他只知道像Sting在“Fields of Gold”里唱吟道的平淡生活,在夕阳下携手漫步,就是幸福的顶点。无需大富大贵,只是相知两人的相守足矣。
这曾经是他最大的梦想。或许,也是他现在和以后最大的梦想吧。
如今,在一个人的日子中,他只能和天天一起在夕阳下散步,这样也不错呢。虽说,终究缺少了一些什么……
***
“不要吵,乖,让爸爸再睡会。”刘思桐一个翻身将被子卷紧些,妄图说服天天放弃骚扰他起床的计划。
“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