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笑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江漓被吓得瞪大了眼睛,完全说不出话来,硬生生吞了口口水,才在他凌厉的眼钉暗示下僵硬地点了点头。
楼少瞳看他们如此表现,更是确定万分,哪里还会轻易放他们走?于是干脆一道拦下:“这位……呃,不如一起吃饭?我跟小漓是多年的朋友了,很久不见,叙个旧也是应该的。”
“不去。”沈烟轻的眼睛朝他漫不经心地一抬,口气冷淡,态度果决,好像他才是拿主意的那个。
楼少瞳一下愣住了,他本来准备了大篇讲稿,准备沈烟轻一有疑虑就能随时发挥,谁知道沈烟轻只是轻轻两个字就堵死了他的全部招数。嘴角抽搐了几下,有些呆傻地问:“为什么?”
沈烟轻的鼻子轻轻哼笑了声,不屑答他话,转头对江漓温柔备至:“我想吃甜品,我们去哪家比较好?”
楼少瞳看江漓还真的开始略加思索,马上又接过话:“我知道一家甜品店很不错,不如一起去?”
沈烟轻听他又不死心地在边上搭话,望住江漓沉默了几秒,深吸了口气,才转过头对楼少瞳微笑:“这位,还不知怎么称呼……”
“哦。”楼少瞳就见他脸上表情比翻书还快,不仅微笑,还带着几分诚恳,更是有些傻了,本能地答:“鄙姓楼……”
“楼先生,”沈烟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看起来事业有成的样子,不知在哪高就?能否惠赐一张名片?”
“啊,当然可以。谈不上事业有成,混口饭吃罢了。”楼少瞳来不及想太多,出于职业习惯地掏出了名片双手递过去。“不知阁下又是怎么……”
出于礼尚往来和要知己知彼的心态,正要打听一下对手的来历,谁知沈烟轻拿了他的名片只顾着仔细研究,根本没理会他在说什么,冒出一句:“根据这个地址电话传真以及公司网址和电邮都能联系上楼先生么?”
“当然。”楼少瞳颇自得地将胸口挺了挺,看到他的头衔就算不毕恭毕敬至少也得客气上三分,沈烟轻的态度他很满意。
“那么贵公司其他人呢?”沈烟轻微笑始终诚恳。
“其他人?为什么要……如果你有需要,直接联系我就可以了。”楼少瞳觉得他是越看越顺眼,本来帅哥只要态度和蔼亲切就十分招人喜欢了嘛。
“电邮是出于业务需要全公司公用的吧?哦,还有传真,应该也是。”沈烟轻还是没理会他的示好,依旧自我地将研究出的结果以喃喃自语的方式说了一遍。
“你是要做什么吗?”楼少瞳被一直忽视,终于有被玩弄的预感,开始产生疑虑。
沈烟轻抬起了头,先将江漓推到自己身后,十足保护的姿态,突然就一把揪起楼少瞳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面无表情,语气森冷:“你给我听着,楼——副总,”他拉长了语调,阴森地弯起半边嘴角笑,“我警告你以后不要企图靠近江漓,我看着不喜欢,就会很不舒服!我不舒服的时候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上次有个不知死活的被我写信过去给他们公司投诉他骚扰我的爱人,意图不轨,扰乱我们正常生活,他后来被踢出公司,死得很难看!我看你只不过是副总,上面应该还有人吧?就算没人敢动你也没关系,把我惹急了我一样会写电子邮件发传真帮你在公司作宣传,顺便通知你们业内同行你的癖好!当然你们演艺圈的龌龊事多了,给人当个笑话看也很怡情养性。不过我本人就是记者,到时候给你发个专题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把人一摔,楼少瞳踉跄了两下站住,脸上表情惊疑不定。他这通话说得流利又充满力度,加上睥睨的眼神,不屑的样子,无一不在显示那种话的毋庸置疑。
楼少瞳喘着气,气得扭曲了五官,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呵呵,我敢不敢,你去试试就知道了。”冷笑。
楼少瞳望着他的眼睛,倒是迅速冷静下来了,压低了声音开始冷笑:“这种事传出去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哼,这种同归于尽的笑话亏你说得出口!”
没想到沈烟轻倒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才用悠闲的语调对他说:“说得也是,如果搁我身上我也不会信。不过别怪我不提醒你,我这人从不作无谓的恐吓。说实话,我还很期待你能不信呢。我最近躁得很,想找个人下手已经很久了,见到你这样的,就高兴得不行。我们不如就照我说的玩一把?看是你挺得住还是我挺得住!”凉凉地笑了两声,从身后把江漓拖出来,还是那样亲密的搂着,从神态到姿势都显示出高度的娴熟和自然,“至于对我们的影响嘛,别人说什么我们根本不在乎,周围的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不过漓的脸皮薄,呆着还是不自在,所以我们在办出国的事……”
江漓忽然觉得自己成了局外人,一句话插不上不说,这人什么都不知道还口若悬河振振有词,最好笑的是楼少瞳还真被他唬住了,于是忍不住低下头来偷笑。
楼少瞳听他自信满满地说着,从满腹疑虑到半信半疑,听到最后一句,更是急得一把捉住江漓的手臂:“小漓,你要出国?!”
江漓猝不及防,下意识往后一退,沈烟轻立刻把手臂一伸,将他的手挥开:“别碰他!”好像江漓真是他关爱万分的挚爱。
始终被保护在一边的江漓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他锋利如刀的眼神盯死了楼少瞳,眸内精光四射,迫力十足,就好像怀里的真是他一直在死死保护的人。心里不知为什么,忽然一酸,竟觉得他只是一直以来,不过是在做出高傲的样子,内心其实孤单,而且寂寞。
他忽然有点明白王烨为什么总是对他那么好,好得近似讨好。王烨一定也懂得他的孤单,那种心不过是缩在坚硬的外壳里的一团柔软,可怜而脆弱的孤单。
所以,他才很需要保护一个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和存在。
……不过这么想好像把沈大少爷想得太可怜了?他想看仔细一点,好确认这种猜想。结果现在除了极度兴奋,在沈烟轻脸上实在找不到任何可以被归为“脆弱”的表情,就像一只好战的野兽正要从那压抑已久的封闭中破壳而出,属于男人的那种雄性荷尔蒙的火山大爆发。
说不定,他真正想做的是狠狠打一架。随便是谁。楼少瞳,则正好赶上时候。
楼少瞳被他挥退了动作,停下来,也看出了他那随时可以发动攻击的临战状态,马上开始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不敢放松。
沈烟轻因为身形高挑的关系,看起来一点也不壮实,腰挺细的,但腿很长,如果他习惯踢人,那对腿部的力量应该是很自信的。现在这么站着,如果突然来一下,未必躲得开。楼少瞳利用余光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暗自盘算后路。
他可不打算跟人当街打架,打不打得赢是另外一回事,关键是太难看了!
沈烟轻可无所谓,这里没人认识他,他装样子也没谁看。他本来是给这个楼少瞳打扰了好心情,搅得很郁闷,可是吵架让他的郁闷都转换成了兴奋动能,无论是打人也好,给他跳起来满大街乱叫也好,只要能把身体里高昂情绪发泄出去,他不介意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