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可怕?”最后他也只是笑着回答,玩笑的瑟缩语气。
“你怕什么?又见不着。”江漓白他一眼,把吃完的竹签往角落的垃圾堆里一扔。
“说不定哦。”玩笑随口开,他喜欢逗像个孩子一样的江漓。有着可爱又单纯的表情,和常常藏不住的心里话。
“你想见啊?”知道他在开玩笑,拿眼睨他。
“……”笑着刚要惯性地答,王烨忽然意识到这是个什么问题,江漓当然也一下想到,所以两个人都顿住了,有些不自在地互相调开了目光。
过了半晌,王烨才又轻松地说:“就我们这个情形,说不定哪天就见到了呢,谁知道。”
江漓望着别处,闷闷地答:“你就别担心了,见不着的,他恨死我了,巴不得我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王烨皱了眉:“怎么这么说?”
“是真的。他知道了我跟,那个人的事之后,连我手指都打断了,我是直接给轰出家门的。”
“给我看。”
听他这么一说,是想起他有只手确实平时看着不自然,抓过来仔细看,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都弯着摊不直,而且一直在微微颤抖。
“没去医院么?”
“去过了。不过医生说处理的时候太草率,又是发育期,骨胳长得比较快,很快就密合了,如果要矫正恐怕要把骨头重新弄断才行。”说到后面那个,他也不由得一抖,快速地把手收了回来,背在后面。“反正只是有点弯,没关系的。又没影响。”
“怎么会没影响?”王烨二话不说,一把把他拉进怀里,手伸到他身后,就这么硬是挤进他的手指之间。“现在还会疼么?”没长对位的骨头最容易有后遗症,他很清楚。
江漓被圈在他怀里,头不得不埋在他的肩窝里,声音也是沉闷的:“……有时。被用力挤压的话,会。”
“像我有时候那样握你的手呢?”
“有点……”
“那你怎么从来不说呢?”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说了你就不敢随便碰我了,而且我喜欢你握我手的感觉。暖暖的。”
“……傻瓜。”
又过了一阵。
“烨。”
“嗯?”
“我身后的人多不多?”
“挺多的。”
“看我们的多不多?”
“有几个。”
“那你还不赶快收开我!”
王烨笑了,一用力,和他转了个圈。“这样他们就看不出我抱着的是男是女了。”
“怎么可能!”这下变得被迫面对人群,江漓的头只能越埋越低,再怎么低,他也是个男人,又不算矮,这种身形遮得住才怪。
“那这样呢?”王烨展开长外套包住他,一低头吻了下来。
江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余光里有些本来就留意他们的行人惊讶的目光,于是只能紧紧闭起来权当逃避。
车水马龙人潮如织的街道,和静地停驻在角落里亲吻的恋人,隐隐地听得见新年的乐曲,流行歌和《步步高》混在一起,欢声笑语和剧烈心跳混在一起,体温和体温混在一起。
绵长的深吻在彼此的身体感觉越来越明显的时候不得不结束了。
终于分开了的两个人看着对方,目光凝缠。
这一刻,他们是相爱的。
这样的感觉是如此新晰。
王烨又低下了头,江漓闭上眼睛。
纵然相爱不能永远,这一眼也是万年。
第六章
从那晚开始,应该是一个好的转变。
当王烨被江漓的温暖紧紧包围的时候,他没再想象成另一个人在比较。他想或许这就是他的结局,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江漓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那种羞涩的压抑着的呻吟,会让人热血沸腾。
王烨爱听,所以弹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江漓已经哑到连发声都困难了。但比这更严重的是,连站也站不直了。
两个人回家,一路上虽然没说话,但幸福是可以通过空气传染的。
江漓低着头,嘴角都不经意地挂着笑,那种让心涨得满满的负荷感,沉甸甸的,仿佛到处都是光亮。
到了小区门口,不得不下车,王烨让他在原地等,自己先去停好车,再回来扶着他回家。
以昨晚的激烈程度,就连王烨也猜得他的腰现在有多酸疼。用有力的手在后面为他支撑着,短短几分钟的路程走成了平时的两倍。
“不能把车开进来还真不方便。”他终于由衷地意识到这事有“多”不便。
“还好啦!”江漓吃了药,含了喉片,嗓子哑得说话时伴随着嘶嘶声,“……这里面这么窄,没车进来也安全些。”努力说完了这句又全哑了。
王烨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我本来想住也住不了多久的,所以以前也没在意。”
“咦?”
“当初因为离公司近所以选了这里,后来觉得既然配了车不妨找个更宽敞的地方,转念又想既然要在广州待下来,干脆买套自己的房子比较好。所以存了钱,也一面选着合适的地方。”
无法控制地出现了落寞的神情,江漓无声地点点头。
是吗?从来没听你提过。这么重要的事情……是没想要预留我参与的余地吧?
“我看了几个楼盘,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挑一下吧。”王烨扶着他的腰,说得泰然自若。
江漓惊讶地一转头,睁大了眼睛。
“不想去?”王烨笑着开了门,“那如果我选的你不满意可不许发脾气啊。”
江漓还是瞪着他,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
“进来啊。”王烨站在门里,脸上的笑仿佛一道阳光。
江漓眨眨眼,一下子扑进去,扑到他耳边,用嘶嘶声费力地挤出两个字:“……要……去……”
***
第二天,去医院复诊。
年轻医生拿着片子对他又教训了一通,都病成了这样还嘴馋什么,明明开了药打了针,怎么吃了两天反而连说话都困难了?扁桃体发炎脓重的情况丝毫没有好转又是怎么回事?现在弄得连声带都肿了。
从医院出来,直接回了家。现在江漓能不说话就不说,要表达就用手比划,或者写。王烨也不是喜欢说的人,于是陪他当哑巴。
两个人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话响了。
王烨去接,听了两句回头叫了声:“阿漓。”
江漓回头。“你姐姐找你。”
江漓诧异地看了看他,虽然他留过这个电话但姐姐从来也没打过,而且他们不是好好地老家过年吗?难道出什么事了?
王烨看了他的反应,对着那边说:“他的嗓子说不了话了,有什么事吗?我可以转达。”
接着,就跟姐姐说了句,解释了江漓的病和这两天的行程。放下电话的时候,他走过来,看着江漓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江漓越发紧张,拉着他死劲用眼神询问。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你爸爸,”他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他昨天到处打电话找你表姨,因为她家里没人,他又不知道他们回老家了,后来辗转打到你表姨丈的手机才联系到。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一时找不到人弄得很紧张罢了。”
江漓听得楞了,傻在那说不出话来。
王烨坐下来,叹了口气才说:“你姐姐说,他应该是想知道你还好,但连个人都不见就急了。其实你爸还是很关心你的。”
江漓还是呆呆地出神。过了一会,一下把头埋进他怀里,两只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王烨看他发不出声只能急促地喘气,手也一直发抖,心不由有点疼,也不出声,只把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