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做完了,即使只剩下亲吻,也是足够的。
来回抚摸着身体的手终于停在了脖子,然后慢慢往上,插进柔软的发间,依然是习惯地捧着他的头的姿势。
可是再投入的热情在听到那能冲破水声让一片空白的脑子也不得不留意到的声音时也难免要被打断一下。两个人分开,看着彼此的眼睛和眼睛里的那一抹不约而同的羞赧,都笑了起来。
沈烟轻又亲亲他的唇,笑着说:“快洗吧,洗完了出去吃蛋糕。今天连午餐都省了。”
坐在桌前,边喝着冰镇过的绿豆沙,边看他。看他在对面低着头慢条斯里地喝,头也不抬,耳根却慢慢地红起来。
心里甜丝丝的,惬意的甜蜜比在炎炎夏日里喝着绿豆沙更胜过百倍。不光是因为这是他哥昨天专门为他熬了几个小时的糖水,也不光是因为他哥虽然又给他看到不自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装模作样一下,而是现在屋子里弥漫的气息平静又潜藏甜意,舒服得想要把这一刻延长到一辈子才好。
他手里还拿着调羹,忽然就这么微微抬头,对着对面那个人无声地说出了三个字,虽然没有声音,可是又慢又清晰,只要看到他的嘴形,任谁也能知道那是什么。却是刚刚说完,沈烟轻抬了头,他猝不及防,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给逮了个正着。
沈烟轻看到他有些慌乱又狼狈的表情,半笑:“你干吗?”
“没、没有啊。”他赶紧低头,一个劲地喝粥。
沈烟轻笑,也不说话,起身去冰箱拿了蛋糕出来。
蛋糕还是从蛋糕店里拿出来用绳子扎好的原样,沈烟轻边拿了剪刀剪开绳子拆盒子,边说:“昨天你们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出去取蛋糕了。原本看到你不在家我还以为这个生日有人给你过了……”沈雨浓僵硬地抬头看他,他一顿,话锋一转,“后来发现你的东西都还在,我就猜大概你是刚好出去了。可是去订了蛋糕,在家等了半天都不见回来,说真的我还真越来越不太确定了,心还想难道你真的——让我一个人把这么大个蛋糕干掉?还好后来又接到了王烨的电话才……”
沈雨浓不出声。他知道他刚才的停顿里是什么。哥,别说扫兴的话题。别说。那件事就像正藏在美味的蛋糕后面,尽管知道这个蛋糕迟早要被吃完,该面对的时候依然要面对,可是能拖一刻就是一刻。
沈烟轻自然也知道,所以只是面不改色面带笑容地揭开了盒盖。果然是他喜欢的水果冰淇淋蛋糕。
只是他瞪着上面写着的字,仿佛不认识。
沈烟轻看着他呆视的眼睫无意识地动了动,好像就要滴下什么来,赶紧说:“你不是还在等我拿蜡烛来吧?都过期了,许了愿也不灵的。”
他慢慢地抬起了眼,那一瞬间激动的情绪已经被收起。他笑着,微微的,虽然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想哭出来的样子,还是笑着,说:“没关系,昨晚12点的时候我已经在车上许过了。”
“是吗?”看着他还在看那些字,不由自主地想解释,“原来我想让他们写的不是这三个字,只是想到最后,觉得还是这样写好些。”
“原本……你想写的是哪三个字?”他还是控制不了,连唇都在抖。
沈烟轻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不要走’。”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感觉他靠了过来,抱住他。他贴在那个胸口,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说不出话来。
在蛋糕上面,生日快乐四个字的下面,鲜艳可口的樱桃味奶油组成的笔画——
要回来。
在他要吃的时候,沈烟轻忽然很严肃地望着他:“你吃了,就是答应了。”
他笑了一下,凄婉又心疼地:“只要你到时别不要我就行。”
如果说分离让我们学会长大,那么爱,则让我们都学会宽容。
***
电视开着,在安静的空间里生硬地渲染出不和谐的生气。
沈烟轻对着电视窝在沙发里,下巴靠在怀里抱着的一个靠垫上出神。他这个姿势已经维持了几个小时,连动也没动过。从沈雨浓出门开始。
算起来很久没有再来打扰他们的挪威人就像忽然消失了一样地又忽然出现了。因为不欢迎他们来家里,所以约在外面。不过沈烟轻没有跟去。
在广州的时候王烨就曾经说过,别看他平时表面跟什么一样,其实根本上就是个任性的小孩,待人处事全凭自己心情。高兴的时候装模作样还虚以委蛇一下,真正不喜欢的事那张脸就连装个假笑都懒得黑口黑面可以把人冻掉几层皮。好在值得劳动他在人前黑脸的事也少得可怜,所以才至今也没几个人见识过他那种恶劣的本质。这么多年来最遭殃的也不过是沈雨浓,接下来轮到他王烨,现在——多了这堆来自挪威的国际“友人”。
与此同时,宾馆客房里,沈雨浓站起来,对眼前三十多岁的男人礼貌地微笑:“那就这样吧。等您办好了之后,再联系我好了。”
“沈先生,我还是请您考虑一下,您这样……我很难向公爵和莱特先生交代啊。”
沈雨浓不动声色地笑:“我刚才也说了,我会去见他的。你这样对他们转达就可以了。”
“可是,”不由地微皱了眉头的男人看看桌上的文件,抓起其中的一份,迟疑地递过去,“至少,请您签上这份,这只是方便我们为您办理入籍手续。”
“麦顿先生,对不起,我说过了,这些文件我一份都不会签的。”他扫了一眼那份递到了他面前的,“特别是这一份。您在我生日后二十天之内没能拿来给我签,那么在此之后我也绝不会签了。实在抱歉。”
麦顿表情一僵,笑得勉强:“我刚开始跟您解释过了,是因为特殊情况的发生,连莱特先生都走不开,才派了我来处理这件事。不过是时间上的一点拖延,并没有很大的关系呀。”
“呵呵,”沈雨浓的笑里是不加掩饰的开心,还有些少年心性得逞的得意,“对不起,我并不是为皇室出事而窃喜,只是关系到我自己的事,我想那只能说是命中注定。注定我不需要改变我的中国国籍。”
麦顿的脸色越发难看:“您是什么意思?”
沈雨浓忽然露出一个天真的表情,思考了一下,让人不得不留意到他也不过是个才十八岁的少年。然后才温和有礼地面带笑容地对他说:“我听说在你们法律界有个说法,叫‘一成年即成年’。所以我刚才提到二十天,您似乎也很明白我在说什么。我以中国人的身份过了十八岁,按中国的法律就是成年了。而在生日后二十天内如果没有改变国籍,那么以后不管我改了什么国籍,我都已经算是成年人。所以你们才一直拖到我过完这个生日才让我签这些文件,因为我现在签的字才是真正具有法律效用的。我说的,对不对?”
麦顿呆了呆,不得不苦笑起来:“原来……您早就知道了。其实我也想早点赶来,可是实在是走不开,一直拖到最后几天才急忙动身,没想到又遇到奥斯陆的糟糕天气,导致所有航班取消。我一刻不停地坐火车赶到巴黎搭机,还是差了两天……不,还是要怪我自己,一直以为您年纪不大,再怎样也还是个孩子,可以哄您先签了再说。是我轻视了您的智慧,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