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看,他就愈心烦。
明明生病的是妈,为什么她的脸色却苍白得像鬼?
纤细的身子更形消瘦,像是风一吹就要倒下?
「那你早点休息,你也累了那么多天。」黎芷喻关心的开口。
纵使他不理她、不曾抱过她,但是有他在她身边,她至少会觉得有个伴,也觉得还有个倚靠。
她好需要他,真的很需要他。
看出她的渴望,读出她的温柔,那无辜的表情,在在刺痛他的心,提醒他,自己做得有多过分。
明知道折磨她才是他该做的事,但见着她的渴望与难受,他却仍旧无法释怀。
为了抵御心中滋长的温柔,褚拓尧本能地伤害她,更想要远远地推开她。
「我去看妈,今晚我在客房睡,这样才方便照顾她。」褚拓尧残忍地说着,眼睁睁看着她眼里最后一抹希望火焰,因为他的话语而熄灭。
丢下一句话,褚拓尧再次将房间留给她一个人。
走了,他还是走了。
黎芷喻无力地闭上眼,强装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流下的是两行心痛的清泪。
虽然知道客房就在褚母的隔壁,的确比较方便照顾,只是,她很清楚,这只是个借口。
好冷,没有他的夜里,好冷!
那股寒意,像是从身体里冒出来,怎样都压抑不住,转眼间进占她全身。
她紧紧环抱着自己,却提供不了暖意,双腿更是完全没有力气。
她转头,看着褚拓尧曾经盖过的被子,想也不想的钻进被窝里,闻着他残存的气息。
曾经熟悉的气味,如今却如此陌生。
拓尧啊拓尧,你知道吗?
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第八章
褚拓尧来到母亲的房里,看她躺在床上休息,他正准备走过去,母亲就开口说了话。
「今天用不着你照顾,出去。」母亲冷冷地开口,连睁开眼睛看一眼都没有。
褚拓尧脚步一顿,随即知道母亲指的人是谁,举步再走,没几秒钟的时间,他就来到母亲的身边。
「妈,是我。」褚拓尧开口,顺便伸手测了母亲额头的温度。
「拓尧,是你啊!」褚母赶忙回头,露出笑容。
「今天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褚拓尧关心的问。
「今天舒服多了,前两天,烧到连站都站不起来,喉咙更是肿到连饭都没办法吞下去,半夜还起来吐了好几次,自己没办法处理,又不想耽误你上班,不得已才会让那个女人照顾我。」褚母冷哼了一声,对黎芷喻仍相当不满。
连站都站不起来?半夜还起来吐了好几次?
褚拓尧微微挑眉,眼里有着复杂的神色。
黎芷喻身高不及他的肩,纤细的身子要支撑起中年福态母亲的重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加上母亲感冒的情况似乎很严重,所花费的精神铁定很大,黎芷喻却只是三言两语带过。
想起黎芷喻那苍白的脸色,褚拓尧握住拳头,克制住想冲回房里看她的冲动。
「芷喻对您好吗?」褚拓尧淡淡的开口,虽然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相处得不甚愉快。
褚母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开头,气氛一阵沉默。
「怎么了?」看着母亲有些异样,褚拓尧的眸眯了起来。
「难道她欺负您?」她竟敢这么做?!
「不是啦!」褚母挥了挥手,脸上有着读不出情绪的表情。
「那是怎么一回事?」褚拓尧追问,如果母亲受了委屈,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
「那个女人……」褚母开了口,却还是没有把话说完。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褚拓尧握住了母亲的手,想知道真相。「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没有做什么啦!」褚母翻了翻白眼,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是个笃信佛教的人,一向宽以待人,但因为黎芷喻是黎仲彬的女儿,所以她一直不想给她好脸色。
只是,这两个多月来,黎芷喻对她细心照顾,完全不把她的冷眼放在眼里,总是笑盈盈地招呼着她,虽然她还是不能原谅她,仍然不给她好脸色,却也不由得被黎芷喻感动。
尤其是这两天,她吐到不成人形,床单、衣物都不知道换了几次,黎芷喻请了假,在家照顾她,煮稀饭、喂药,让她多喝水,她的身体才能好得那么快。
她实在不想说黎芷喻的好话,但是,要她昧着良心说黎芷喻做得不好,她却真的说不出来。
褚拓尧的脸色很难看,以为黎芷喻暗地里欺负母亲,他忿恨地转身,想去找她把事情说清楚。
「我去找她来向您赔罪。」褚拓尧旋身就要离开。
「她对我很好啦!」褚母一急,真话总算说了出口。
褚拓尧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母亲,想看出她话里的真伪。
褚母叹了一口气,毕竟不是口是心非的人,再说,黎芷喻对她真的很不错,她实在不想把她父亲的错,算在她的头上。
于是,褚母就把这阵子的情形,一一说给褚拓尧听。
褚拓尧慢慢移回脚步,在母亲的床边坐了下来,听母亲描述着黎芷喻这几天的辛苦,想着她温柔却坚定的态度,内心不由得被拉扯着。
他该怎么办才好?
理智告诉他,他必须对她无情、必须对她残忍;情感上,他却守不住这颗几乎要陷溺在她温柔眼眸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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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母亲聊了很久,一直聊到深夜,走出房间,原本想转进隔壁的客房里睡觉,但一双脚却不听使唤,直直地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他慢慢推开房门,站在门边,远远地看着已经睡去的小小身影。
如果只是看看她,应该不为过吧?他只是想好好地看看她罢了。
于是,褚拓尧轻巧地来到她的身边,看着她入睡的小脸,紧紧盖着两床被子的她,脸色潮红,不若稍早前的苍白,让他想起她双颊像颗红苹果般的可爱模样。
她的小手,紧紧地抱着属于他的被子。
他们两人没分床,却分被。
同盖一床被的感觉太亲昵,不符合他想孤立她的初衷。
想到今晚他丢下她一个人在房里,她受伤难过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心痛。
然而,他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折磨黎仲彬,也是为了折磨她,但……是不是也在无形中,折磨了他自己?
忍不住,他伸出大掌,轻抚过她有些消瘦的脸。
不摸还没有发现异状,这一摸,却发现她的体温高得吓人。
褚拓尧俊脸一白。
想到这两天,她不眠不休照顾着母亲,肯定是被传染了。
「芷喻、黎芷喻……」他心慌地拍着她的颊,她却没有半点反应。
「该死!」褚拓尧心中浮现某种激烈的情绪,一瞬间,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也不想的,弯下身去,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过大的动作终于惊醒了黎芷喻,她睁开迷蒙的眼,眨了再眨,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拓尧?」她疑惑地皱起眉,语气充满不敢置信。
褚拓尧低头看着她,觉得心都要碎了。
「你哪里不舒服?」瞧他做了什么?竟然让一个活泼健康的女孩,虚弱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在空气里。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她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这么舒服了。
黎芷喻轻喘着靠在他身上,纤细的手臂用力地抱住他,依偎着他的体温,她不安的心很快地平静下来。
他听到她的呼喊,感觉到她的无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