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見她闖了禍傷了人,還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將人的神情越益地陰鷙惱怒。
“兇什么?”雖然心中惶恐,但從來不曾讓人如此兇惡指責的她,卻還是死要面子地道:“我打她是沖動了點,但也沒錯啊!”
“你!”聽到她這些話,將人心中那股怒焰更是難以平復。
以她的個性,想必在出手之前,已經對真央言語羞辱了一番,她罵人也就罷了,居然還動手?而且還是拿煙灰缸?
煙灰缸那么沉,難道她都沒想過可能會傷了人?
“誰叫她搶人丈夫,我只是教訓她……”
“滾!”突然,他暴怒地一吼。
不只是美步驚震,就連真央都不覺心頭一震。
“你……你敢這么對我?”美步受到他如此嚴厲的責罵及驅趕,心中既憤恨又委屈。
“請你以后別隨便進我的屋子!”他沉聲一喝。
“道川將人!”美步氣呼呼地瞪視著他,“你……你……”
將人眼神一凝,冷峻得教她直打哆嗦,“要我再說一次嗎?滾出去!”
“你!”美步雖然心有不甘,但她知道他是認真的。
要是她不自己識趣的離開,他會攆她出去,而且是非常不客氣且不留情地。
“我要告訴我爹地,你等著瞧!”她腳下一跺,惱火得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刺?。
將人不理會她離去前的威嚇,只是心急如焚地檢視著真央的傷口。
真央用手捂著額頭,一臉痛苦地睇著他。
“我看……”他試著拿開她的手,但她卻執拗地不肯松手。“你做什么?”
強忍著疼痛,真央站了起來,“我要回家。”
“你回什么家?”他抱住她隨時都會倒下來的身軀,“我送你去醫院。”
“不要。”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發脾氣,而且還是發在他身上。
因為吵架進而演變成全武行的是美步,不是他,說起來他也挺無辜的。
也許是因為心里有滿腔的怒火及不平無處發泄,因此她就將脾氣發在不可能跟她斗氣的他身上吧?
“真央,別鬧了。”他扶住她,“你額頭流血,再不處理的話就……”
“我死不了。”她蹙起眉頭瞪著他。
“我怕你腦震蕩呀!”他將她攔腰抱起,“要是你腦袋受了傷,什么都記不得怎么辦?”
她想掙扎,但卻使不出力氣。
她的頭好痛、好暈,她覺得自己像是快死掉了般。
“記不住就記不住,我……我不在乎。”
“我在乎。”他神情充滿不舍及內疚地凝視著她。
她一怔,“你在乎什么?記不住的又……又不是你……”
他沉沉一嘆,在她流血的傷口上輕輕一吻,深情地道:“我怕你連我也記不得了。”
聽到他這句話,真央的心不覺一緊,眼淚也忍不住地淌落。
此刻,她已經分不清這是感動的淚水,還是難忍疼痛的淚水……
***
包扎完傷口,因為暫時沒有什么大礙,醫師便在詳盡叮嚀注意事項后,就允許真央回家。
上了車,將人并沒有將車往她住處開,而是一路駛往他的住處。
一發現到這件事,真央立刻向他反應。“你要開去哪兒?”
“回家。”他說。
“回哪個家?”她蹙起眉頭,不悅地瞪著他。
“當然是回我家。”
“我干什么回你家?”顧不得自己額頭受傷,而且還可能有腦震蕩之虞,她情緒略為激動地道。
他睇了她一眼,繼續開車,“你沒聽剛才醫生說,你這幾天要小心觀察,一有異常就要立刻就醫嗎?”
她臉一撇,望向車窗外,“我不是小孩,有異常我會自己就醫。”
“要是你暈了,誰會發現?”
“那是我的事。”她不領情地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一直跟他唱反調。難道是……被那個煙灰缸敲傻了?
今晚跟宮尾美步過招后,她就一直處在一種不安地、躁郁地、憂憤的情緒里,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只曉得在她胸口有一股深濃地、被壓抑住的憤懣。
她無法找誰一泄自己心中憂悒及懊惱,除了他。
這對他也許不公平,但她快瘋了……
他為什么要追求她?難道他忘了自己是什么樣的身分,而他的妻子又是如何的尊貴嗎?
他跟他妻子的身分背景教她面對他妻子時,根本毫無反擊之力,他讓她在他妻子面前足足矮了一大截啊!
當初他追求她時,應該先告知他是東亞集團少東的事實,如果他告訴了她,她會考慮、會猶豫,也就不會那么快地便接受他的追求。
她覺得自己今天之所以掉進這樣的泥沼里,都是因為他沒有告訴她事實,包括他妻子是外務省大臣之女的事。
她好氣他什么都沒說,可是……她更氣的是,明知如此還不愿離開他的自己。
這樣的男人不是她可以觸碰的,理智且見過不少世面的她,應該能快刀斬亂麻地離開他才對,但……為什么到現在她還留在他身邊。
她是愛著他,可是她早該知道他不是她能愛的男人。
“我要回我家。”她沉聲地說。
心緒越是茫然無章,她的情緒就越不受控制地亂竄。
她想壓抑住自己亂竄的情緒,但當她極力地去壓制它,它就像被大石橫擋去路,而由四面八方流竄的洪水般泛濫……
“你今天是怎么了?”他疑惑地睇著她,仿佛現下的她發了什么奇怪的病似的。
“沒有。”她別過頭。
“沒有?”他糾起了濃眉,“你一直亂發脾氣……”
“我本來就愛亂發脾氣。”說著,她轉頭瞪著他,“你的寶貝妻子可以亂發脾氣,我不行嗎?”
他微頓,淡淡地問:“你現在是在找我出氣?”
“不是。”她又將頭一拽地望向車窗外。
將人沉默不語,逕自將車子駛往路邊停下。
見他突然停了車,真央疑惑地問道:“你做什么?”
“我們好好聊聊。”他說。
“聊什么?”她蹙起秀眉,“我頭好疼……”
“我頭才疼。”他微慍地回了她一句。
她一怔,不解地、嬌悍地瞪著他。
“如果你是因為美步打傷了你而想找我出氣,我無所謂,但是如果讓你心煩意亂的不是那個,我可不許。”他神情嚴肅地說。
真央微愣,“什么?”
“什么?”他神情一凝,突地欺近她。
他那炯亮的黑眸在光線不挺充足的車里,更顯凌厲地逼視著她,“是美步說了什么讓你動搖了嗎?你后悔跟我在一起了嗎?”
她一震,驚訝于他竟能一語道中她的心情。只不過……她并不是后悔跟他在一起,而是覺得自己不應該接受他的感情。
“我沒有后悔。”她否認。
“那么是什么?”他直視著她,像要逼出她心底真正的想法般。
“我……”她避開他銳利的眼神,訥訥地道:“我只是覺得你不適合我,而我也不適合你。”
“我知道什么適合我。”他表情肅然,語調堅定又夾帶著一股淡淡的慍惱,“也許……不知道什么適合自己的是你。”
她一震,直覺自己挨了一記悶棍。
他在怪她嗎?怪她不夠堅定,這么輕易地就被打擊?
這怎能怪她?是他沒讓她有考慮及做好心理建設的準備啊!
一開始,她以為自己面對的,只是他臥病在床的父親的阻礙,而一切阻礙在他父親撒手后就能得到解決。
但現在,她發現她面對的是兩大家子,而且分別是政界及商界的名流。
對自己,她一向是深具信心的。但當她真正面臨了道川家及宮尾家,才驟地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