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沮丧通常不超过三分钟,垂头丧气了一会,听着小柳诉说经过,渐渐也精神起来,在一旁拍掌叹道,「想不到我的第一次魔术变得如此惊险刺激,不过幸亏你没有真的吧乐庭杀人灭口,不然我们救一个朝安,却又害了一个乐庭,那就糟糕极了。」
秋蓝等都点头称是。
小柳说完了自己的经历,口干舌燥,饮了一口茶,沉默一会,忽然开口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想向鸣王请教。」
他说得态度很认真,凤鸣心脏怦通一跳。
问题?又是问题……
不会吧……凤鸣心虚地问,「什么问题?」
小柳诚恳地看着凤鸣,「我多少也可以猜到,昨日刑场之上,那个木箱里面的犯人,多数是吊到空中前就被换走了。但是……」他蹙眉道,「既然犯人被换走了,为什么木箱燃烧时,里面还会发出令人惊恐的扑打挣扎之声?难道鸣王把朝安换走,却找了个替代的犯人放进去吗?」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这么残忍?」凤鸣挺直了脊梁回答,但是,他随即又疑惑地顿了一下,喃喃道,「不过也对啊,里面为什么会有扑打挣扎之声?里面不是明明没人吗?原来你也不知道」越想越不妙,边惊疑不定的转头去看容虎。
容虎的脸色和他一样,沉声答道,「换人之事是乐庭将军负责的。我记得商议的时候,只说了预先在刑场木台下面挖藏人的大洞,现场钉木箱,借把木箱钉死的时间将犯人从下面带走藏起来,并没有用其他犯人去顶替的事。不过……」
不过乐庭是个沙场上打过仗的将军,杀个把人对他来说又算什么?用死牢里面的罪犯来顶替一下,使「魔术」更逼真,这种事恐怕乐庭真的做得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想到一起去了。
气氛顿时凝滞。
凤鸣心下大凛。
若是如此,即使被用来顶替的是本来就应处斩的罪犯,他也难以心安。痛快一刀,和活活被烧死的痛苦比起来,那是天差地别。
太残忍了!
「我知道。」一个冷淡如冰的声音悠悠传入众人耳中。
秋月正忐忑不安地想着这种事有多可怕,闻言猛跳起来,怒目看向发言者,叉腰娇吼道,「你知道你知道,你又知道什么?告诉你,这次我们可不会接受什么问题,你别想用这个来要挟鸣王!」说罢还恶狠狠哼了一声。
刚才洛云藉故要挟凤鸣答应去同国的事情,还没和洛云算帐呢。
众女义愤填膺,一致同仇敌忾地瞪着洛云。
凤鸣问,「你知道里面是谁吗?」
「一只老鼠。」
「呃?」
「他们把朝安救出来之后,顺便在木箱里面放了一只芬城特有的硕大老鼠。」洛云板着死人脸,仿佛一点也不知道他在说一件多么有趣的事。其实俊美如他,如果经常笑笑,一定极讨女孩子欢心。
「不对。」秋蓝想得仔细,怀疑地说,「就算再大的老鼠,也弄不出这样大的动静来。」
洛云用冷冷淡淡的声音道,「老鼠的尾巴上绑了一根绳子,绳子上栓了两块响木。火烧起来,老鼠上窜下跳,带着响木磕磕碰碰,多大的动静都能弄出来。」
众人细心一想,果然如此,顿时心下大定。
凤鸣第一个放松下来,大笑道,「好!好一个大老鼠!逼真细腻,难怪这个魔术变得如此成功。」
秋月却瞅着洛云不放,嗤道,「我们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是你想出来的吗?」秋蓝探头问洛云。秋月又是一声嗤笑,摆手道,「别笑话了,他能想得出来?我用一根手指跟你打赌,他没这个脑筋。八成是他的那些萧家高手们打探回来的。」
话音刚落,猛听见噌一声,寒光微闪。
洛云的剑已经出鞘,递到秋月面前。
众人大惊,秋月更是唬得浑身僵硬,连脸上的嗤笑都凝固了,屏住呼吸,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干什么?」简直吓得连哭都不敢哭。
洛云道,「和你打赌,顺便借你剑,砍你的一根指头。」
他这样说,当然承认这个主意是他给乐庭出的了。
但到了此时,揭开谜底又有什么用处,宝剑森寒光芒,就在秋月白皙的颈下。
剑尖触着她嫩滑的肌肤,似乎稍用力就会刺进去。
秋星也吓得嘴唇无色,一样结结巴巴,勉强笑道,「洛云,秋月……她只是说着玩的。她……她她说笑的!」
洛云一如既往,干巴巴道,「我不说笑。」
容虎小柳脸色都已变了,双双默然站起,手按在剑柄上,只等凤鸣示意。
凤鸣心里七上八下。动手不行,谁伤了都不好,他当然心疼秋月,但是洛云好歹也是萧家人,而且是萧家很有影响力的人,难道未到同国就要开始两派火拼了?那他干嘛还要同意去同国送死啊?不就是为了不火拼才点头的吗?
惨了……
搞什么?刚才还是好好的大家坐着聊天,为什么忽然就拔剑了?该死的是谁先提起什么老鼠的事的?
「秋月,你你……你快道歉,说……说以后不和他说笑了吧。」秋星求不动洛云,改而对秋月下功夫。
凤鸣也赶紧来缓和气氛,「是啊,洛云你别生气,秋月是无心得罪你的,放下剑有话好说,我要秋月给你赔礼道歉可以吧?」
这么一会时间,秋月已经比刚才镇定了一点,她本来吓得直发抖,听了秋星凤鸣的话,不知为何,却咬了咬下唇,忽然伸长了脖子,盯着洛云的眼睛,倔强道,「我我……我,哼,我不说!你要杀就杀,我不信你敢动手。」
凤鸣简直没眼看了。
秋月啊,萧家都是疯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这个时候来个惨不忍睹的回答?
看见眼前寒光闪动,秋月「啊!」尖叫一声,闭起眼睛叫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早就想杀我了!」眼泪扑簌簌滑下脸蛋。
秋蓝秋星也是齐声大叫。
三女几乎同时的尖叫声中,却似乎听见又是一声「噌」,脖子倒没怎么疼得厉害?
难道洛云的剑真的那么快,连疼都不会疼?
秋月半惊半疑地睁开眼睛,竟发现秋星秋蓝还闭着眼睛,一副快晕倒的样子。凤鸣傻傻站着,小柳和容虎却一副松弛下来的表情。
洛云的剑已经入鞘,比起平日,他此刻的表情已经算得上柔和,甚至是愉快的了。他打量了差点魂飞魄散的秋月两眼,薄唇微掀,似笑非笑,很久,才淡淡吐了一句,「你是我见过哭相最糟糕的女人。」
说罢,却不知为何,把他冷淡的脸,微微别了过去一点。
似乎,不愿意旁人,瞅见他此刻眸中的颜色。
第五章
拔剑事件过去,总算大家又都坐下来。
但局势和刚才谈笑风生当然大有差别。
秋蓝秋星手捧着热茶,犹自抖个不停,秋月除了发抖之外,还带着那么一点劫后余生的愤怒,当然,洛云最后说的那句话也让她生气。
什么叫哭相最糟糕?
要不是那混蛋有剑在手,秋月姑娘又年轻貌美不想早夭,恐怕秋月早就飞扑上去赏蔚家这个狂徒几个耳光了。
凤鸣欲做出疑惑的表情,偏头看看洛云,又看看秋月。
剩下小柳和容虎,见到大家这样的状态,也提不起什么聊天的兴致。小柳喝干一碗茶,看看窗外天色,就站了起来,「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