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梵静觉察有异,「妳不相信大哥的本事?」
翠河摇摇头,有点尴尬,「不是。」
「我大哥既然答应了妳,就一定能替妳办到的,倒是俞姊姊妳……」说着,梵诤忧心地睇着翠河,「可得回来呀!」
「静妹……」她一顿。
梵诤讷讷地笑着,「我是说等事成之后,妳一定要跟大哥一起回来唷!」
跟梵刚一起回来?说起这个,她心里就苦。
如果事成,梵刚可能不等回来就已经先睡了她,然后随便将她抛在外头自生自灭了。
他说他不缺女人,而她……不过是他想「睡」的女人。
「俞姊姊,怎么我一提起大哥,妳就一脸发愁?」梵静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我大哥是没趣、冷淡了些,不过也不是坏人,如果妳跟了他,一定能幸福的。」
翠河苦苦地一笑,「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不早,一点都不早。」梵静亲密地牵起她的手,然后紧紧握着,「大哥可不是个随便的男人,他若是同意了妳的条件,那就表示他心里对妳是有好感的。像俞姊姊这么出色的美人,我大哥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说着,她调皮一笑,「不过,我大哥也是那种妳打着灯笼找不到的男人啦!」
她的天真可爱逗笑了闷闷不乐的翠河,「静妹,能认识妳真好!」
梵静不好意思地玩着辫子,「妳不嫌我到处惹祸就太好了,大哥就常说我是闯祸精。」
翠河还想再说,梵刚低沉而不耐的嗓音,突然在她们两人身后响起,
「阿静!」
两人一震,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
「妳可真能摩蹭。」他略带诘责。
「人家跟俞姊姊话别不行吗?」梵静不甘示弱地顶他一句。
梵刚皱皱眉头,索性不搭话。
这鬼丫头向来刁钻任性,没想到跟才相识不到一天的翠河却如此投缘,真是天下奇事一箩筐!
「大哥,路上可要好好照顾俞姊姊啊!」梵静故意用话试探他。
「关妳什么事?」梵刚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屁股翘一下,他都知道她想做什么。哼,他才不上当!
见他没中计,梵静挑挑眉,一脸「你行」的表情。「不管,反正你回来时、记得把俞姊姊带回来就是。」
梵刚没答应她,只是以眼尾余光瞥了一言不发的翠河一记。
转过身,他淡淡地说:「走吧!」这话他是说给翠河听的。
翠河与梵静交换了一个眼色,沉默地尾随着梵刚而去。
目送着他们两人疏远的背影,梵静不放心地又嚷嚷两句:「大哥,记住我的话呀!」
梵刚没理她,甚至充耳不闻。
唉,「头脑简单」的梵静,哪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他带不带她回来的问题、而是她是否心甘情愿跟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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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昨夜在寨里闹了个大别扭,一路上梵刚几乎是不跟她交谈的。
他一语不发、翠河也不敢多说、多问,只是安静地跟着他身后跑。
梵刚走惯了山路,脚程极快,就算是已经磨练得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娇弱的翠河,也跟得有点勉强。
可她不认输,也不肯开口要求他放慢脚步。她知道他想刁难她,但越是那样,她就越不肯示弱。
忽高忽低的山径走起来真是会要她的命,想她要上山找寻杀手谷、也费了两天时间。
梵刚是个习武之人,又常年累月地在山上走动,因此走起山路可说是不息不喘、轻而易举;就因为这样,翠河渐渐地离了他一段距离。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轻松自在地走在前头,翠河忍不住心里已犯起嘀咕……
梵静用无趣冷淡来形容他,那可真是「谦虚」了,像他这种人简直就像是恶鬼来投胎似的无情冷酷。
出对,他外号就叫「罗剎」嘛!想也知道温和不到哪里去,是她傻,居然还对他有所期待。
大概是心里在嘀咕,一个闪神,她就被脚下一条窜出地面的树根绊了个正着——
「唉呀!」她惊叫一声,整个人已仆倒在地上,弄得一身尘。
把衣服弄脏了不打紧,最气人的是……她摔得好疼啊!
正想自己爬起来,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忽地伸了过来,把将她提起。
她抬起眼,只见梵刚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跟前。
「歇歇吧!」他淡淡地说。
看她满身是汗,气喘吁吁,一副已经快不行的可磷模样,他总算是良心发现了。
「不必。」她不领情。
「妳行吗?」他捏着她的手腕,想等她站好。
翠河淡漠、客套地瞄了他一记,「你行我就行。」说着,她就想拽开他的手。
就这么一拽,梵刚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瘀青。「妳的手……」蓦地,他惊觉到好像是自己的杰作。
昨晚他那么掐着她的手,想必是伤了她吧?想着,他不禁心生歉疚。
翠河甩脱了他,别过头去。「没事。」
「是我弄的?」他问 。
「是又怎样?」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语带挑衅地说:「你有罪恶感吗?」
梵刚好歹也是三十几岁人,当然是不想跟她一般计较。虽说她像是故意找架吵,但他却是文风不动,泰然自若。
「这一路,妳都打算这么跟我斗?」
「是你自找的。」她瞪着他,不服气地道:「你不也对我视若无睹,不理不睬?」
不知道是谁一路上装冷酷,耍个性喔?还怪她?
他顿了顿,蹙眉笑叹,「我只是不知道跟妳说什么,再说……我们好像也没必要互相了解,不是吗?」
有什么好了解的?反正她不是跟谁都行吗?只要能帮她报仇,猫三狗四都能要她身子。
翠河一震。
不需要互相了解?是啊!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他唾手可得的酬劳、待他帮她报了仇,她就是他的了。
若他昨天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他们确实是不需要互相了解,因为他根本不想留着她,他只是想……想睡睡她。
想来可悲,她在他心里就只是那样 !
梵静说他若不是对她有好感,就不会答应她的条件;可是依她看、他对她根本就视如无物。
「你说的对。」她挑挑眉头,冷笑地啾着他,「反正我们是相互利用的互惠关系,你给我我要的,我就给你你要的。」
话罢,她挣开了他,径自往前走去。
梵刚闷闷地看着她娇柔纤细的身影,不觉又是懊恼。
这一路上,他们还有好些时候要相处,难道真要搞得像万代世仇?他心里明明就不是那么想,为什么一出口就是那么伤感情?
他是怎么了?一碰上她,他就变得阴阳怪气了?
想着,他沉沉一叹,却连他自已都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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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天的兼程赶路,他们终于到了阳直「今太原」。
可也就因为兼程奔波,不堪疲惫的翠河就这么地受了风寒。
翠河不知道自己染了风寒,只以为是疲惫所致,为了逞强,也没有跟同行的梵刚提起。
掌灯时分,他们来到阳直城外,梵刚这才注意到她脸色不对。
这一路看她双颊排红,他以为她是走得太累、太喘才会涨红着脸,可是现在看她又觉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她脸红通通地,眼神也有点涣散,走起路来就像是坟堆里爬出来的五不全尸骨般懒散。
「俞翠河,」他啾着她,不觉皱起眉头,「妳是怎么了?」
她懒懒地睇了他一记,没有余力跟他唇枪舌剑地顶上半句。
她已经撑了好久、好久,现在的她眼前是模糊的;她只听见他的声音,却觑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