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
……如果忻楠哥在这当中又遇到别人……
筱年有失神。
“……怎么啦?”雅泽上下看他,了然地笑,“不放心?”
筱年咬咬唇。
雅泽拍拍他头,“不用担心啦,忻楠那种人,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只要他跟你走到一起了,除非你踹开他,否则他就是死也要走下去的啦!”
“是……这样吗?”
“保证!我太了解他了!”
筱年轻轻叹口气,“可是……要离开那么久……”
“喝!真是,几个月功夫就到寒假了,你就这么想,这个时间好比一块豆腐,天天切天天切,一下子就切光了……”
“……雅泽哥,听你这么说更难过,好像我们开心的时间被你一切一切都切没了……”
“你个难伺候的小鬼……”
两个人正瞎扯,忻楠买了水回来,“好了好了,打发车铃了,我们好上车了,你们也回去吧!”
雅泽看他一只手很自动地揽上筱年的肩,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忻楠白他一眼,拉着筱年上火车。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没什么,”筱年嘟着嘴,“我跟雅泽哥说舍不得走。”
忻楠眨眼,装做吓一跳的表情,“你别害我!我现在已经严重贫血。”
筱年吃吃笑起来,小声说:“活该!”
密外绿意荡漾的原野上暖风习习,树木飞一样向后闪过,蓝色的天又高又远,晴得发亮晃眼。阳光打在筱年半边脸上,肌肤像是透明的。
忻楠怔怔看着他。
筱年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轻声说:“嗯,这个车要是一直跑不要停就好了……”
“为什么呀?”忻楠故意问。
筱年瞪他一眼。
忻楠轻笑,“喂喂。这条铁路线尽头是海,不停的话会一头栽到海里去的!”
对面的少年抿着唇,不吭声。
“好好,”忻楠投降,“栽到海里去也陪着你,哪儿都不停,到了龙宫再往地心钻,然后钻到地球那一面,再往外上天,出大气层,然后进宇宙……”
番外 且行且远且珍惜
筱年手忙脚乱把盆子桶子往渗水的地方堆,屋中间漏得最厉害,雨水正延着大椽汇聚在一处,然后像小雹子一样接连不断的砸下来,“叮叮当当”的跟外面的风声雨声交织成一片。才五点钟,天色已经泼墨一样,筱年不停地拿抹布擦溅到木地板上的水,一边担心地朝外看。
看这样子,台风是要过来了,但是忻楠还没有回来,电话也不通,希望他没有被困在路上,筱年坐在地上呆呆地想。三楼家具很少,上一任房客走的时候就把自己的东西带走了,连个钟表都没有,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听到下面有人扬声在叫:“筱年?……筱年?”
是楠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像没看到外面车灯亮。
他急忙跳起来嚷:“我在这里,在上面!”一边嚷一边跑到门外探过栏杆向下看,忻楠仰头看到他,有点着急的表情稍稍和缓了些,“你在上边干什么?”
“漏雨了,我接水呢。”
“漏得厉害吗?”
“现在好点了。”
忻楠把西装外套和公事包丢在二楼的房间,换上拖鞋上来,四下看看。老屋确实老了,平时还好,一遇上暴雨台风,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间三楼的房间也有将近一年没有再租了,虽然筱年经常上来打扫,现在看起来还是有点凄凉。屋子中间摆着三四只脸盆和一只小沙滩桶,水滴下来,溅起细碎的水屑在地板上,一会儿便洇湿一片。
忻楠叉着腰看一看天花板,无奈地摇摇头。
筱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忻楠转身差点撞上他,急忙伸手扶住他手臂。两个人离得太近,筱年仰着头看他,眼睛湿漉漉地,里面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和依恋。忻楠对这种表情毫无抵抗力,所以笑起来,很认命地吻下去。
在那柔软的凉凉的嘴唇上磨蹭着,轻轻地啄着,舌尖试探地顶开,灵活地在软腻的嘴唇内侧细细地轮一圈儿,那里很痒,他知道,筱年身子抖了一下,反射地伸出小舌尖来抵抗,正中圈套,忻楠立刻追逐着那舌尖,用点力地吻吮下去,筱年呼吸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真要命!甜丝丝的,碰到了就不想放开。
忻楠正头脑发热,忽然觉得怀里的身体颤抖得有点异样,触觉也不太对,他赶紧放开筱年:“你冷吗?”
筱年还沉浸在让他心跳急促、血流加速的热吻中,有点糊涂。冷?他觉得好热,可是身体确实在打抖。
忻楠“哎呀”一声:“我忘了换衣服,把你也弄湿了。”虽然撑了伞,因为风太大,衣服还是全打湿了,刚才搂筱年太紧,把筱年身上的圆领薄T恤也浸湿了。
筱年也反应过来,“还好啦,哥你先下去换衣服吧。”
忻楠看看他,说:“你也下来吧。”
“待会儿,桶子马上就满了。”
忻楠看看那几只盆子桶,琢磨一会儿,没说什么,下去了,但是两分钟没到又“砰通砰通”上来了,手里还拖着一只巨大的木澡盆。筱年目瞪口呆“哪里来的?”
忻楠示意他把小盆小桶挪开,“小时候用的,我妈不耐烦一个一个给我们洗澡,所以买了个大的,用这盆她可以一次性把我跟忻柏都扔进去洗,盆那么深,冬天在外面罩上塑胶膜,热气全罩在里面,很暖和了。”
筱年帮他把大盆放在屋中央,探头进去看看,又看看屋顶,“真大!这下子可溅不出来了。”
忻楠也很满意,“省得一趟趟倒水,总不成为了接雨水一夜不睡,这雨还有得下呢。”
他说得一点没错,九号风球本尊下午还只是在近海上肆虐,市区不过扫个边,晚上八点多钟才正式登陆,雨越下越大,简直像天上拔掉了塞子往下倒水,连风声都不对,呜呜的似冬天。
电已经停了,四周黑漆漆的,筱年心惊胆战地竖起耳朵听动静,总觉得有断裂的树干在砸窗户。忻楠拿着应急灯上楼去看了看,下来跟他说:“能撑过去,不至于今晚就掀屋顶。”
筱年了起被子让他钻进来,两个人缩在一起,忻楠刚展开胳臂,筱年已经主动地偎了过去。
这种时候,外头风大雨大,天墨黑如斗,声音恐怖,有如无数头怪兽在风雨里奔腾厮叫。
两个人静静躺着,听着,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待着的这个小小房间,因为有对方在身边,所以感觉安全、温暖。
筱年的脸埋在忻楠颈窝里,额头贴着忻楠的一侧脸颊,舒服得昏昏欲睡,头离迟钝。忻楠用一只手臂揽着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手臂上划圈圈,筱年的皮肤细滑凉爽,像擦了一层爽身粉似的,摸了舍不得放开。忻楠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触摸到敏感部位,会逐渐有隐隐的热力从少年的皮肤深处透上来,像小小的火焰升起来,烧灼着他,也烧灼着点火的人——今晚筱年大概是有点累了。
忻楠在黑暗里望着天花板,听着筱年细微的呼吸声……从来没有这样满足而松弛的感觉……即使什么都不做……心里也会欢喜……唇边的笑是不由自主的……
如果没有筱年在身边……
***
D市的秋天是很好的,天空又高又远,蓝得透明发亮。
小路两边的蔷薇开得如火如荼,浓绿中点缀着雪白、粉红、深红,好似花朵编织的海浪,起伏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