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转告乐乐。”
他走了。默默没有顺利入睡,她又……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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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又来,一次一次,越走越习惯。到后来,默默懒得替他开门,索性给他备用钥匙,叫他自己解决进出问题。
说白了,他到默默家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顶多吃点白饭、青菜,喝些酸果汁,总之是些“不会宠坏味蕾”的食物。然后电脑打开,一面工作,一面和她闲聊。
无趣对不?是蛮无趣。
那他怎还来?因在默默身边久待,那解释不来的心安,教人上瘾。至于默默,她太懒,懒到连拒绝都不想费口舌。
“冰箱里有点点给我的凤梨酥,要吃自己去拿。”
说不宠坏味觉,她还是替他准备甜点,因为、因为……哦,因为待客之道是中国礼仪的最基本。很好,她找到不错借口。
她抱了抱枕斜躺在沙发,打开电视,才不管会不会影响慕晚的工作。
电视重播红极一时的“恶魔在身边”,女主角很可爱、男主角很帅,但默默最喜欢的部分是属于年轻人的恋爱,轻狂飞阳,没有负胆。
慕晚坐在地毯上,关掉电脑,和默默一起看电视。不可思议吧,工作狂学会娱乐自己。
他和默默不同,虽同在青春年少接触爱情,而爱情同样以悲剧作结局,但默默沉溺过往,不愿时空前进,以为停留越久,记忆越深越不教自己伤心。而他不愿回想过去,努力工作催促时间迅速进行,他认为,时间过去越久,伤口才会恢复得看不见痕迹。
假使人人身上都有一个时钟,那么,他的时钟走得太过,而默默的时钟丢了电池,一动不动。
他拿了凤梨酥,坐在沙发间,静看剧情。
过圣诞节,女主角挖空心思亲手给男主角制作礼物,没想到礼物未送出先听到恶毒批评,配角们说:“最俗的礼物是亲手织的手套围巾,太恶心了。”
宾果,女主角真的织手套给男主角,未免丢脸,她趁四下无人时,偷偷把礼物拿去丢掉。但男主角把礼物捡回来,收下。
慕晚笑笑,他的心硬,这样的剧情无法感动他,才想出口批评,回头,竟发现默默眼眶潮红。
“怎么了?”他拿走她手中的遥控器关掉电视,做主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的悲戚。
默默没反对,因她正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而他的,很好用。“那样的手套,我织过一双,粉红色的,只是试织。”
“然后?”挪挪身子,他更靠进她。
“我本想,要是织得不错,就织一双蓝色手套给陌陌,我戴粉红色、他戴蓝色,在寒冷的平安夜里,蓝色手牵着粉红手,热烘烘的,一定浪漫到不行。”
“织得如何?”
“我的家政课很少及格,要不是管家帮忙,我大概每年都得留下来做家政补考,但那双手套,我织得很成功。”
“礼物送出去了?”慕晚问。
“陌陌没等我,他在圣诞节前一周去世,我把未织成的手套扯开。抓住线头拚命抽,我一面哭、一面骂他不守约定,乱成团的毛线沾满我的眼泪鼻涕。”抓住他的衣服,她把头往里埋,她不是鸵鸟,但她欣赏鸵鸟的行事风格。
“你应该把手套继续完成,让他把礼物带走。”
慕晚拍拍她的背、亲亲她的额,他知道自己安慰人的手法不高明,但他愿意为她尽力。
“他的手太冰,再多手套都暖不了。”她在他怀间低语。
慕晚搂她、亲她,一次次抚过她的长发,他不多话,默默的伤不是安慰可以解决。
她整理好情绪,刷开颊边泪水,问:“你呢?你给过霭玫圣诞礼物?”
他问她一个问题,她要回问一个,这是公平,是之前的约定。
“我没亲手做过礼物,但圣诞节我挖空心思,替她寻找造型别致的钻饰。”慕晚说。
“她送什么给你。”
“不一定,手表、皮夹之类。”他们的礼物都是花钱换来,不似默默,费了神却伤了心。
“你还留着吗?”
“没有。”丢了,所有和过去的东西,他统统丢掉,唯一留下的只有乐乐。
“为什么不留。”
“不想停留在过去,我希望时间快跑。”
“你想时间快跑,你就能快点等到霭玫痊愈?”一针见血,她戳中他的要害。
“拒绝回答。”
慕晚别过身,他用温柔安慰她,她却拿刀拿枪,一举剌穿他的心,忘恩负义的家伙!
“那你也别问我问题。”公平公平,他们的交情建立在公平上头。
“至少我没停留在过去,不准自己的生命往前行。”要比赛戳人痛处吗?他学过西洋剑,谁怕谁。
“你在批评我吗?”手叉腰,她用跪姿爬到他面前,对着他的眼睛问。
慕晚沉默。
他但愿可以把话说得更明白,他想说:你别成天都在睡觉,把睡眠时间挪一些来规划未来,你的人生可以变得很不一样。他想说:就算你做一千一万个和陌陌有关的梦,他也不会再回来。
“我们在吵架?”默默又问。她是懒惰虫,吵架让她觉得辛苦。
“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热衷吵架,所以请你去找别人。”语毕,她放下抱枕,往寝室走去。
他热衷吵架?有没有说错?
迅速追上前,慕晚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是用力过猛,她没站稳,他也没抓稳,最后一秒,慕晚只能运用良好的体觉细胞,旋身三百度,让自己先摔到地上当肉垫,同时,她跌进他怀里,唇触上他的唇。同一瞬间,两个人都受到惊吓。
他不是陌陌,但他的吻,给她相同的温馨悸动。
她不是霭玫,可她的唇,吸引了他的眷恋。
怎么会?默默滚开,躺在地上,喘气。
三十秒后,她转头看他,发现他已经看自己很久。
四目相对,他看她、她望他,他们都在确定一些感觉,无数问号在脑间盘旋,他们弄不清楚自己和对方,也弄不懂两人间的暧昧。
慕晚先回过神,坐起身,假装无事。
“乐乐放暑假想去雪梨玩,你有空的话,她想邀你同行。”他随口胡诌,只是为了应付尴尬。
但乐乐到过“长春藤的下午”后,爱上默默和她的姊妹淘们,是真的,不是胡诌。
“出国?不要,太累了。”她也坐起来,故作自然。
“我们不跟团。”他又诌,东两句,西两句,计画成形。
“还是累。”她站起身,倚在门边,试着把刚刚的意外排除脑海。
“晒太阳对身体很好。”他也站起来,和她一起靠在门边。
“台湾的暑假是澳洲的冬天。”她提醒他,南半球和北半球不同。
“冬天的太阳不伤人。”
“不行,我要上班。”
上班?哈哈!他的员工要是各个像她,早在三百年前就被Fire。“又如何?没有你,店不会倒。”
“你一向习惯勉强别人?”
“嗯,这是我的习惯。”
“可惜我的习惯是——不接受勉强。我要睡了,回家时别忘记替我把门带上!”砰地,她锁上房门。
慕晚站在门外,久久……笑开怀。
第五章
口口声声拒绝,她仍旧和慕晚、乐乐去了雪梨。
只睡十小时的日子,让她好痛苦,在雪梨歌剧院、在维多利亚公园、在岩石区、在海洋馆……不管哪个地点,她最常说的话是——什么时候才去饭店,我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