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说完赵玉尘就醒了,被吓醒了。
“你是说……娘子她……她……”他惊得脸色全白,说不下去。
“还不快去,想看小姐活生生的被烧死是不是?!”真是迟顿的家伙。
鹿儿一声高吼,他身子为之一颤,没命地往张静蝉的院落奔去,动作极快不敢稍作停顿,生怕去慢了一步会来不及。
但是一到僻静的楼阁,他顿时慑住,张静蝉居所的火焰竟比月落居的还要大,怒火汹汹的向外喷吐,滚烫的热气足以将人蒸熟。
这地方植满高木密林,少有空旷,再加上长年未经整修,枯枝与落叶堆满一地,火星一落便一发不可收舍,迅速燃起。
此时不只屋子着火了,连百年老树都被烈火烧得焦黑,一根根如同插地的柱子,半片叶子也不剩地立在炽热的火中。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再迟,他也不用费事了。
“火……有火……”为什么这么热?好像要将他化成灰烬。
“就是有火才要救人,不然你当是小孩子玩火,踩两下就熄了吗?”鹿儿也很急,可是她只是不成气候的小兽,没本事灭火。
“可是我……我怕火……”更怕她嘴边未拭的血。
气急败坏的她朝他一吼。“好呀!你这也怕,那也怕的,你就不怕失去小姐吗?”
要是小姐有个万一,她也别想返回天界了。
“柳儿……”
绿柳恬雅的笑脸似在火光里漾散,神色仓皇的赵玉尘双眼一红,鼓起勇气朝炽狂的火舌伸出手,热灼灼的痛意让他畏缩地退了一步,惊惧得不能自己。
但是一想到心爱的人儿在里头受苦,忍受比他此刻深十倍的痛,他的眼神又转为坚定,深吸一口气往火里冲,把恐惧留在身后。
他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不能没有娘子为伴,她是他心里的一块肉,怎能剖心割舍。
娘子,我来了,你要撑住,为夫的要来救你了,不要放弃,一定要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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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死人了,他磨磨蹭蹭在干什么,救人为先他不懂吗?”看得人心急如焚,很想踹他一脚。
“他怕火。”回答的是男音,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怕火才更要去面对,魔障不除他一辈子也通不过试炼。”瞧他吓得浑身发抖,真是没用。
“他需要时间克服心中的恐惧。”另一道男声微带压抑,似在咬着牙。
“哼!再克下去人都烧成干了,他救个什么劲。”火有什么好怕的,水一来就灭了。
一道吼声忍不住如雷响起,“你说够了没?以为我们不急呀!”
那是他们风家的子孙,兄弟们千寻万觅多年的么弟,难道他们就不心急,看他无助地面对火的惧意而无法动弹吗?
“姓风的,你吼什么吼,我可不是瓶儿任你吼叫,你再吼我,我就把你变成老鼠。”她是仙子那!竟敢对她不敬。
净水一说完,轻咳声立起。
“这里有三个姓风的,包括那个小王爷刚好四个。”她要骂对人。
“什么嘛!青莲,这节骨眼你还能寻我开心,你一点都不急呀!”还能神情自若地取笑她。
笑意隐去,她语轻意淡的说:“急有什么用,这是大士给他们的考验,我们不能插手。”
“什么考验?难不成大士有托梦告知?!人都快烧死了还管他能不能插手,你真能无情地冷眼旁观?”她做不到。
“净水……”不是无情,而是无能为力。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救绿柳,你们不许拦我……咦,我怎么动不了?谁拉住我……快放手,放手啦!我要救绿柳……”
一阵无奈的叹息清幽扬起,众人看着净水像溺水的鸭子划动双臂,有些不忍心她的后知后觉,迟顿到没发现他们一行六人早被人施法定住。
不然哪轮得到她大吼大叫,满脸焦虑的风家兄弟早一马当先的冲出去,先把奔入火场的么弟拖离大火,不让他以身涉险。
什么样的试验需要以人命当赌注呢?青莲无语地望向无垠天际,在心里问着菩萨。
心无罜碍佛自在,心中有佛无情爱。
远处传来银铃声,梵音处处。
“你快走,不用管我死活了,反正我对你存心不良,你何必费心救我。”活着跟死了有何两样,不会有人在乎她。
“别这么说,婆婆,人命都是可贵的,不可轻言放弃,你靠着我,小心走。”好热,热得她的肉身快融化了。
“什么婆婆,我是明王妃,高高在上的王爷元配,你这贱丫头……咳!咳……要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王……王妃……”她不需要人扶,她是打不倒的明王妃。
一阵浓烟呛得张静蝉热咳不已,她捂着发疼的干涩喉头皱紧眉,明明难受得很却十分固执,不让人靠近地坚持王妃的尊荣。
她在张广远的扇动以及张玉琳的撒娇攻势下,没多想地配合他们的计划,她心里想着不过是让小王爷心甘情愿纳妾,应该没那么难吧?
谁知她的腰骨真的犯疼,下了几针就沉沉睡去,等她醒来已是一片烟雾弥漫,到处都是火,根本没一处可逃生,她被困在火中。
原本以为会这么死在火里,没想到见到火势漫烧的绿柳去而复还,她本来已经离开静蝉别院,打算转返月落居,却因担心王妃安危而折了回来,两人同陷火海之中。
“人寿不过短短数十年,转眼成空,虚名浮华全是身外之物,有人惦着金银,有人惦着儿孙,但有谁能带着走呢?”最终是白骨一堆。
“少……少说教,你一定背地里嘲笑我是个被弃的老妇,丈夫不要我,又无儿女送终,每日睁开眼就为了等死。”哼!她偏不死,如芒刺在背地让所有人休想顺心。
“笑骂皆由人,心清目即明,这些年你可曾看过别人笑过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她把自己困在痴嗔贪怨里太久了。
她顿了一下,目露不甘的一嗤,“他们敢吗?”
“不是不敢,而是同情你是可怜人,你没发觉王爷一直在弥补对你的亏欠吗?”她若不睁开眼,永远也看不清眼前的迷雾。
张静蝉一听,怒得想以杖击人。“谁是可怜人?!你给我说个清楚,我是王妃,人人敬畏如神的明王妃,谁敢说我可怜,我不需要他们的同情。”
她激动地挥着手,脸色涨红,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很可怜,她才是掌控全局的人,任谁见了她都得必恭必敬,任她使唤。
她是无可取代的,尊荣华贵,除非她死,否则谁也拿不走她王妃的地位,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每个人都要看她脸色行事。
即使是王爷也要退让她三分,正室身分没人能动摇。
“自怨自艾,怨天尤人,不思贤名而妒恨在心,一味怪罪他人不肯解开心结,王妃之位能为你带来什么?”除了浮名,只有空虚。
“你……你知道什么,我为什么要看他们称心如意地在一起,那是我的丈夫,允诺要让我依靠一世的良人,她凭什么抢走……”曾有的恩爱柔情全是她的,为何她不能保有它?
她怨的不是夫婿的负心,而是另一个女人毁了她一生所托,若没有裘冉儿的出现,她始终相信丈夫所承诺的一字一句,坚信自己是他最钟爱的妻子。
有时女人的想法很奇怪,她们不怨伤害她们的男人,反而认为他只是一时受到迷惑,到最后总会回到自己身边,真正该受到谴责的是引诱男人的狐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