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梁将他拿在手上的周刊杂志递到雨人面前。
茗雪一见刊头照片,即捂着脸发出一声呻吟。
虽然照片看来模糊粗糙,但不难认出是她与天海。拍照地点在诚品敦南,上礼拜他俩趁夜到书店晃了一圈,没想到竟被狗仔跟踪!
卫天海抓起来翻读,里头尽是他过往情史,报导称茗雪是第五任新欢,前四任舞伴兼女友照片不但罗列在杂志上,记者还将茗雪出身来历,包括她父母亲三年前车祸身亡等等事写得清清楚楚,只差没把她私人电话与住家地址附上。
他生气地将杂志往桌上一掼!
“莫名其妙!我又不是演艺圈人士,搞不懂为什么要弄这么大篇幅报导我!”
平日常在报章媒体上看见艺人怒斥没有隐私权,感觉不痛不痒,反正事不关己,可如今换成他是主角,他一下理解艺人们的愤怒——
茗雪目光掠过她的个人独照,眉头蹙紧。“他们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怎么了?”卫天海问道。
“这是我毕业最后一场发表会上的照片,是我叔叔帮我拍的,我也有一张。”
卫天海与梁互看一眼,答案揭晓了!“原来是他们搞的鬼!”
“什么?”茗雪瞧瞧他们两个。
“是你叔叔婶婶的主意。”卫天海朝报导内容一点头。“我刚才还在奇怪,这记者怎么那么厉害,知道”ISA连锁餐厅是你叔叔的产业,原来早有预谋。”
“对不起。”茗雪愧疚。“我不知道他们会用这种方式博版面……”
“不怪你,这事我多少也有责任。”卫天海吐了口气,改望向梁。“现在楼下情况怎么样?”
“一大堆记者跑来采访,但都被我挡下来了。”
“你处理得很好。”卫天海拍拍梁的肩膀嘉许。“如果我爸打电话过来,你再转来给我。”
一听天海提起他父亲,茗雪脸色一白,她转头看看天海又瞧瞧梁的表情。“伯父他……会不会因为这样而生气?”
梁一脸凝重,不消开口便知答案是什么,反而是当事者天海一脸没事地笑。
“放心,天塌下来有我帮你顶着,不过有件事得委屈你一阵,这几个月内你大概都得住在这,暂时不能回你家。”
不能回家?茗雪心头一沉。
“记者一定知道你家住址,而且现在一定在你家门口等你……”
仿佛是在印证卫天海说的话,茗雪手机突然响起,是婆婆。
茗雪一听婆婆描述,她转头望向天海。“真的被你说中。”
“手机给我。”卫天海接过,他在电话里边交代婆婆如何应付,还告诉她最近几个月茗雪将不会回家,要她自己多多注意——最后又将手机交给茗雪。“婆婆要跟你说话。”
“婆婆。”
“我只是要告诉你,主卧室跟客房都已经弄好了,唉,我本来以为这几天就可以见你回家住的……”
在婆婆若有所失的喃喃声中,茗雪与她道别挂上电话。这时换梁的手机响起,来电者正是卫天海的父亲。
“跟他说五分钟后我打给他。”卫天海拍拍她忧愁满布的小脸。“别担心,没事的,只是今天我可能没办法跟你一块练习,要梁找带子让你看着练吗?”
茗雪点头。自己的叔叔婶婶弄出这么大的丑闻,她哪好意思再说不要。
“带她下去吧。”
一等茗雪与梁离开办公室,卫天海即深深吐了口气,表情凝重地拨打那沉重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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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一颗石头丢入平静的湖心,自湖中荡漾开来的涟漪,接连影响了他们身边所有人——特别是卫氏旗下饭店。
是看准卫天海的报导价值,同时也太久没什么热门新闻接替了,见报当日,狗仔记者活似打不死的蟑螂,全部聚集在“Dance”大楼与卫氏于台北的五星级饭店门口。标榜高水准高品质的饭店门口出现记者身影,生意自然大受影响。天海父亲下达最后通牒,三日内即把风波搞定,否则撤消他所有资助。
“真的闹得很严重对不对?”这会儿正与茗雪对话的人,是卫天海派来照顾她的管家。两人相处快一个月,也有一些感情了。
年约四十五岁的妇人朝茗雪点点头。“我们总裁平日最注重的,就是企业的形象跟隐私,我听上头说他简直要气炸。”
“天海他不想让我担心,每次跟我联络,总是说没事没事……”茗雪心知肚明,若真没事,他一定不会丢下他最热爱的舞蹈,成天窝在卫氏总部跟人开会协调。“我觉得好抱歉。”她长长一叹。
“我相信卫先生一定能顺利摆平。”管家拍拍她肩膀安慰。“你要对他有信心。”
她对天海当然有信心,她担心的是叔叔婶婶。据管家亲自造访回报,叔叔名下的”ISA生意好到一位难求。她衷心期盼叔叔他们愿意就此打消利用天海的念头,而不是想趁火打劫、重施故技。
手机铃响,管家退下让茗雪接电话。是卫天海,他声音听来好疲惫。
“好想你……”
“你现在人在哪里?”
“总公司。”卫天海叹气。“正在跟周刊的采访编辑沟通事情,他说他得询问上头意见,所以赶快打电话给你。”
“今天一样得忙到很晚?”
“对。所以不要等我,累了就先睡,你明天还得练习。”
“我知道,你自己身体也要注意——”
“就这样?”卫天海追问:“你想跟我说的就这个而已?”
茗雪手指摸摸膝盖,脸红了。“我想你。”她声音好小,恍若未闻。但对卫天海来说已经足够。
他在手机那头发出一声长叹。“好想立刻飞到你身边……我想吻你,想抱你,还想跟你一起跳舞……接连两天没办法看见你,我已经快到达极限了。”
茗雪心头一动。他的话,让她想起前两日婆婆的提醒——主卧室跟客房已经弄好了……
“天海……”茗雪开口唤。“不管多晚,今天你一定要回来,好不好?”
“怎么了?”
“你回来我再告诉你。我会在十四楼等你。”说完这句,茗雪将手机合上。
两人一块出海散心回来的隔天,卫天海给了她一张卡片,是他十四楼进门的钥匙,告诉她,不管什么时间,随时欢迎她造访,但茗雪一直没用过。即使早上两人都会在他屋里用餐,但她每到十四楼,仍旧会请梁帮她开门——
今晚,还是她头一次在天海不在的时候进屋面里来。
来过那么多次,理当对里头摆设熟到不能再熟,可因天海不在身边,踏进门里的脚步,仍显得小心翼翼。茗雪将大门卡片收进随身皮包,往茶几上一搁,随后打开柜子上边的CD唱匣,流泄出来的乐音,仍是两天前听过的《G弦之歌》。
闭上眼睛,茗雪凭着记忆唤出天海的身影陪伴。两天前两人在餐室用完早餐,天海便带她进书房构思舞台剧剧情,摆在深色木桌上的书本仍是两天前那本。茗雪侧身坐在天海惯坐的木椅,想着他写字的神态。
银色是茗雪,黑色是天海——
茗雪拿起银色签字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留下线条纤细的花体字。
I miss you! my prince……
这是花精灵留给牧神的讯息。她望着笔记本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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