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她放在门把上的手,主动替她关上门,房里房外,彻底断了最后的牵绊,断得干干净净。
从此,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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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了。
一回到家,她便立刻察觉到这一点。
因为在她家留宿的次数过多,时日一长,她的住处放了许多他的私人用品,包括衣服、刮胡刀、盥洗用品、他常看的汽车杂志、他用的茶杯,还有无数次穿着替她买酱油、追垃圾车的拖鞋……全都不见了!
凡是属于他的一切,由大到小,无论多细微,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下,就好像,他从不曾存在过,不曾在她的身上,心上烙下痕迹,不曾有过那些疯狂激情的夜晚,不曾相濡以沫,亲密共眠……
全消失了,任何能让她想起他的,全消失了,绝了心连记忆也不留下,唯一多出来的,是茶几上的一把钥匙,一如他所说,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断得干净。
我将空间释出,还给妳的下一个男人。
她当初给他的钥匙底下,压着这么一张简洁俐落的纸条。
她跌坐在沙发上,仿佛全身的力量全抽干了,位于心房的地方,像是挖了一个大洞,空空的,连她都不知道失落了什么……
她失落了什么?不,没有,一切全都如他出现前一样,全然单身女子的住处,没有一丝一毫男性驻留的痕迹,原就该是如此。
那为什么,她还会觉得茫然得无所适从?
为了填补心房那道缺口,她开始密集地与异性约会。
她的追求者,从来都不在少数,要找到取代关梓齐的人并不难,只要她忘记坐在机车后座拥抱着他、牵着手尝小吃、还有枕在他腿上睡着的感觉,就可以了。
一点都不难的,不是吗?
她不愁没人陪。
她让工作、约会排满行程。
她认真挑选交往对象,这一次,她想定下来了,想认认真真找个男人过一辈子。
她每天都好忙,忙得没空想其他。
渐渐地,她变得不爱回家,分不清自己所逃避的,是无人相陪的孤单,抑或是逃避面对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他的事实。
只是,偶尔仍有那么几次,会遗忘他已离去,下意识喊出那个名字!
「关梓齐!我说了多少遍,淋浴时!」声音顿住,等不到任何的回应,一瞬间发怔地呆立原地。
她时常提醒他淋浴要记得拉上浴帘,别弄得整个浴室湿答答的,但他坚称凶手不是他。
「栽赃是律师的强项吗?明明就是自己不长记性,干么牵拖到我身上来。」
他们争论过好几回,没有结果。
原来,真的是她不长记性……
还有好几回,张口喊人替她拿换洗衣物进浴室,他会说:「就出来呀,这里又没别人,反正会饿虎扑羊的人绝不是我。」
他嘴上耍贱,对她的每一个要求还是会照做,所以她总是说——
「关梓齐,我饿了。」
「关梓齐,去倒垃圾。」
「关梓齐,水管不通。」
「关梓齐,这个礼拜轮到你洗碗。」
「关梓齐,你的球赛好无聊,我要看新闻。」
「关梓齐。」
每回想一句,鼻头便没来由地发酸,莫名地想哭。
现在,没人会弄湿地板、和她抢电视,也没人会替她追垃圾车、半夜跑腿买宵夜,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不是对的那个人,所以她没有做错,她一直如此确信。
但是,为什么他走了,如她所愿地由她生命中退出,让她自由去寻找对的人,谈一场没有负担、没有压力的恋爱,她反而更不快乐?
又过了更长一段时间,她对所有的约会意兴阑珊,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也哪里都不想去。
她变得爱发呆。
以前觉得发呆是浪费生命的事,现在她却一直在浪费生命。
她再也无法否认,他的离去对她所造成的影响。
她在乎他。
这点早在为他赌上律师生涯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不敢去面对的,是在乎背后,更深一层的情绪。
关梓齐一定不知道,她会决定结束,是因为发现到自己已经太在乎他,她天真地以为,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不过事实证明,好像真的有点晚了。
她想,她早已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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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过去!
曹品婕终于决定丢下笔,抬头迎视门边杵着的那个男人。
「你没其他的事可做了吗?」任谁被人这样目不转睛当白老鼠研究,都不可能自在到哪里去,他是吃饱太闲了是不是?
「有。但是眼前有更重要的。」关梓群面不改色,回应道。
「你指的可是在我办公室前当门神?」她淡淡讥讽。
「是当门神背后的理由。」不理会她带刺的坏口气,目光轻瞥插在瓶中绽放的香槟玫瑰。「妳到底在做什么?」
「研究一件合约纠纷的诉讼案件,内容是——」
「妳知道我不是指那个!别人追求妳、送花、吃饭,为什么不拒绝?妳究竟是抱持什么样的心态?我真的不懂妳了。」
「干么一副捉奸在床的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吃醋咧!
不想再迂回下去,他单刀直入。「妳和梓齐到底怎么了?」
她表情一僵,本能地防备。「关梓齐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少——」
「有没有关系妳心里清楚,品婕,妳还要瞒我多久?」
他果然……知道了。
「还能怎样?你不是要我放过他,适可而止吗?」人家都出言警告了,她还能怎样?
意思是……「你们分手了?!」关梓群太惊讶,前阵子见面,梓齐居然绝口不提,表情完全看不出异样……
「是结束了,我不会再去纠缠他,你大可放心。」她以淡漠武装自己,强烈的自尊心不容许她流泄丝毫情绪。
他放心个鬼!
关梓群反手甩上门,决定好好谈个清楚。
「妳到底把梓齐当什么?他怎么对妳的,不要告诉我妳一点都感觉不到!所以今天真要结束,也绝对不会是他先开的口。」
她别开眼,涩涩地问:「关梓齐说的?」
她心里有数,她待他,过于亏欠。
这些日子,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每个再小的细节都用心回想一遍,才明白他为她做了多少,那么用心在守护她,她却没有领情。
扪心自问,她对他确实太过轻率忽略。
「他一个字都没说!光听这一句,就知道妳一点都不了解他,他是会说什么的人吗?」关梓群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质问妳什么,但是品婕,欠了妳的人是我,不是他,如果妳把对我的怨迁怒到他身上,那对他很不公平……」
顿了下,他自嘲地接续:「说难听一点,他只是刚好倒了楣是我弟弟而已,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一点亏欠妳,他为妳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了妳,他违背家训,第一次不顾手足之情,抡拳揍自己的兄弟。为什么?因为我让妳受了委屈,他是这样在心疼妳、维护妳的!」
她微愕,不慎翻倒桌面的茶水,关梓群见状,眼明手快抽走桌面的档案夹,但她却无视满桌的狼狈混乱,怔怔抬眸。「他——揍你?!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刚分手的第一个礼拜。」关梓群苦笑。「他可不是打着玩的,妳一定不晓得梓齐的身手有多可怕,要是让他卯起来,一拳就够受的了。」何况不只一拳,那快、狠、准的劲道,真是让他吃足苦头了,任何人只要经过这么一次,这辈子都不会想再惹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