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沈晓熙的男孩是你的情人吗?”李浩然悠悠地啜饮着咖啡,比起我的开门见山,显然要委婉了许多。
我眉头再次皱起:“这个我没义务告诉你。”
李浩然不以为意地一笑,继续慢悠悠地饮着:“我想现在,那个孩子应该在黑羽会的大堂里享受贵宾待遇吧。”
“什么意思?”我目光一紧投向他脸上。
男人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手在杯身上画了个圆圈:“意思就是那个漂亮孩子不知哪里捋到了虎须,被他们请去作客了。不过你暂时可以放心,相信他现在还活着,黑羽会从不把要死的人带去总部的。”
我有些怔忡,事情看来比想象的更糟。
“对了,你知道黑羽会吗?”
“不知道。”除了同性恋,我只不过是个再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是一个横跨亚洲的黑道组织,常在东南亚一带活动,常在香港、日本那边活动频繁,内地倒是很少露面,不过,黑羽会的会长在国内商界还是占有一席之地。”
“你究竟是什么人?”
“平常也在商场混,所以知道一些。”
“仅此而已?”我当然不会相信他说得这样轻而易举。
“你想救他?”李浩然没回答转而问我。
我眉毛不觉一跳:“你能救他吗?”
“当然。”我定定的看进他眼神深处,想要发现他有没有说谎的可能。
“你不相信我?”
“不。”从这个男人一出现,我就知道他绝对不普通。他身上有股运筹帷幄、挥洒自如的强者气势。
我现在的处境就是他这种能力的最好证明。
“你想要什么?”意识到这是一笔交易,而且似乎非做不可,我很大方地将序幕拉开。
“要你做我一个星期的情人。”他眼神由于欲望盈满而变得格外发亮。
“你做这么多,就为此?为了找个男人做一星期的露水情人?”我语气不无嘲讽。
“怎么,你认为不值?”
我不说话了。
“你在考虑吗?”他问我。
我点点头:“我在考虑,一个男人做另一个男人的情人,到底该做些什么。”
“做一切情人该做的事,包括吃饭、逛街、看电影、调情,当然,也包括做爱。”
他笑了,笑得春风得意,因为他又成功捕获了一头猎物。
***
傍晚时分的城市,华灯初上,继续着白日未尽的喧嚣。我静静地坐在车里,坐在李浩然的身旁。
“现在我们该干嘛?”我问得如一个不晓事实的孩子。
“现在我们该去吃饭。”
坐着林肯,吃着豪华的法国大餐,我享受着让所有情人热衷心动的待遇。却是和一个大自己十多岁的男人。
“现在呢?”我机械地重复先前的问题。男人暧昧的一笑,开动车子:“去酒店。”
“天宇”是这个城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此刻,我正踏在它厚实奢华的墨绿地毯上。我注意到李浩然并没有办任何手续,直接走进了一角的电梯。先是诧异,瞬间又明白过来,这酒店是他的所有物。
豪华的总统套房内,一切都是那么尊贵不凡,让我赞叹。
“要先洗澡吗?”看来他并不是个不懂情调的急色鬼。
我努力摒去心中的不安局促:“你先洗吧。”他没说什么,将外套除下,走进了里间浴室。听见水流声我才松了口气,到了此情此景,我真正体会到了要和一个陌生男人上床是件多么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我甚至已开始后悔。
“要洗吗?”男人围着浴巾赤裸着上身从浴室走到我所坐的沙发前。
“可以开始了吗?” 他用手托起我的下颌再次询问。眼睛已带上了浓浓的情色意味。
望着他一脸昭然若揭的欲望,我忽然间确定了一件事,我在后悔!
他就着我在沙发上的姿势将我压到,当那股热气靠近我的唇时,我慌乱地躲开了。
“我们还有重谈的机会吗?”我觉得这样问得有些窝囊。
“怎么,后悔了?”被拒绝的男人眯起了眼睛。我走到旁边一张沙发坐下,不自然地理了理刚刚被压得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
“李先生,我们来重新谈谈条件好吗?”我明知眼前的男人对我感兴趣,而且他也决不是那种需要任何人提供物质条件的人。但此时,我已经是赶鸭子上架、进退维谷了。
“你很讨厌我?”
“不是。”
“你不是同性恋?”
“是。”我很老实,在他面前没有隐瞒的必要。
“那为什么不让我碰你?”他像一个循循善诱地老师逐步排除掉各种理由,引导我讲出最后的答案。
“对不起,我只是很不习惯和陌生人做这种事罢了。”
李浩然坐在床边深深地注视着我。他的眼神让我有种我欺骗了他的觉悟。半晌静坐床边的男人才缓缓开口:“你以为,除了你自己,还有什么其它的东西能吸引我吗?”
看来他真的生气了,语气冰冷,言辞犀利。可即使这样我也没有反驳的理由。他说的是事实,我很清楚。
气氛变成一种僵持的沉默。
突然,庄严华贵的沉默气息中,响起了阵清脆的音乐铃声。一遍响过,李浩然眼也没眨一下。当第二遍快要响过时,他皱着眉按了接听键。
“什么事?……嗯……你上来吧。”
放下电话他到吧台倒了杯酒独自喝起来,接着又到里面卧室,出来时身上多了件睡袍。他会有事情要处理吗?刚刚那通电话应该是有人要来找他吧。
我在柔软的高级沙发上如坐针毡,觉得难受已极。可心里最担心的还是阿晓的事怎么办?毕竟是我毁约在先,难道要他无偿地助我?想到这点,我不禁少有的焦躁起来。
我突然想到了宁扬,若是求他,就不用忍受和这个陌生男人做这种事了,可马上又狠狠地自我唾弃了一番,与其向宁扬低头求助,还不如和这个陌生人上床交易来得心里痛快!
算了,自己以前也不是没和男人做过,况且自己也是个男人,眼睛一闭让他做也不会死,而我不做,阿晓却会生死未卜。
何况李浩然也是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心,我安慰自己。
阿晓,下次见面时,你就应该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因为我也学会里利用自己的身体。你用身体换得优渥的物质生活,而我被迫用身体换回朋友。
想通了其实也没什么,我自嘲地哂笑了声。
就当我准备开口时,有一种轻而脆的声音窜进我的耳朵。反应过来才发现是敲门声。服务生送宵夜吧。我想。
“进来。”
门外之人也没有客气,听到里面应答后随即拧门就进,脚步并不为室内的豪华丽景而停顿,笔直走到吧台喝着酒的男人身边。
我看着健步走入的来人,脑袋轰地一下,有那么一会儿听不到任何声音。
早知道是他,我就该提前在沙发上挖个洞钻进去!
这种状况实在很难堪。
“我说老头子,拜托你下次别在这种叫我上来找你行吗!每次都看到一副做完事后春光旖旎的样子,拜托替你儿子想想,我也是个成熟男人了,看到这种情况后是会有反应的。”
“哦?你以前对这种情况可是麻木得很的呀。”
“拜托!用用你那英明神武无往不利地商业脑子,那是以前,人是会变的。”
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成这样,听着这段不像父子对话的对话,我很想笑,因为状况实在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