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什麽?”我确认性地问道。
“没什麽。”他否认得倒干脆。
过了会儿,他问:“希……你和阿晓真的……那麽好吗?”
我冷哼了声:“阿晓我就是那他当弟弟看的,”打住话头冷言觑了身旁的人一下又接著说道,“至於你,就像眼中的砂子,看见就不舒服。”
眼前的人表情霎时变得僵硬,看著他那有点伤心的样子,我意识到可能刚才自己的话说重了点。
说话间不由语气变软了些:“走吧。”
走出菜市场时,一直都郁郁的人突然笑了起来。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鬼笑些什麽?”
“希,我们这样一起买菜又一起回去,我觉得……好幸福!”
意料之外的话,我回头看了一眼。
“这样你也会觉得幸福?要说好话也不是这样说的。”
“我是真的觉得幸福。”面对我的不信,他不由加重语气强调。
“一起上班、一起买菜、一起回家的感觉真好。”他刚才还郁郁不欢的眼睛霎时便像擦亮了的上好青铜,泛著幽深幽深的色泽。
看着他的笑容,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想击碎它,事后去想,这种心情竟似小孩子恶作剧的意味。
“你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又哪里会去理会别人。”这句冒着冷气的话,成功捣碎了笑意。
“……希,你真的如此讨厌跟我在一起吗?你说实话,别说慌!”
“我说讨厌你就会离开?”
感觉他的脸瞬间僵住,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走了几步,觉得身后有异。我回头一看,才发现一直走在旁边的人还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来。
见他不跟来了,我也没打半个招呼,乐得自个儿清静地往前走去。
“希……”他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大声叫我。
我无奈回头,本以为他接着跟上来了,却发现他还站着,完全有如被施了定身法般,我大感诧异。
这时节,寒气已深,风吹在脸上颇是刺骨,他独自站在数米远的地方,身旁冰冷的墙壁与他脸上的哀哀之色让我看着,心里一动,竟觉得煞是可怜,态度便不觉软了下来。
“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想被风干吗?”我停下站住脚。不远处的人脚下就像生了根,表情怔仲地望着我。
我叹了口气:“你要么过来,要么滚开,别像傻子蠢站在那儿好不好?”
我话音刚落,他大喜过望地跑了过来。若他身后有条尾巴,那一定在拼命摇着。我强忍住迸出嘴角的笑意,觑着他道:“你还真是个怪物。”
“啊?”他满是不解。
我懒得和他多说,转身挪开了步子。
为什么一定要我叫他来才来?平时他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想着想着,突然心里又生了些许悔意,为何先前心软叫了他,若不睬,他会怎样,在那儿站下去?
我边走边为自己这种连锁性的思考感到好笑。
“希,我们到车上去吧,这里走路怪冷的。”
“你冷你自己去。”
“我是怕你冷,再说,快六点了,如果不快,恐怕阿晓会等……”
他空出一只手来握我的手,因为动作太自然,我一下子竟没想到要避开。等在漫溢的温度中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握住了。
“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握手像什么话!”握甩开他温暖的手掌,低斥。
“只不过握手,被人看见有什么……”他小声嘀咕着。
***
“阿晓,这是我以前的同学,宁扬。”阿晓回来后,两人对着望,我只得站出来介绍。
“以前见过。”阿晓一副不冷不热的语气。
“你好。”宁扬适时地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公子派头,“希跟我说,他把你当弟弟疼呢。”伸出来的手并没得到回应,阿晓寒着俊脸哼了一声便进房去了。
我差点笑出声来。
宁扬也耸着眉毛笑:“这小孩还真不好巴结呀。”
吃饭时,阿晓只沉着脸吃饭,话很少。我当然知道,造成他不快的来源便是我身边这个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男人。平常阿晓难得呆在家里休息。吃饭后我决定赶人。
岂料……
“司希哥,我呆会儿出去。”吃完饭后,宁扬自告奋勇地去洗碗,我也由得他。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临时又有事?”
“不是工作,我想出去看电影。”
“看电影?”我直觉自己不该接口。
“《魔戒三》。”
“嗯。”
“我买了两张票……”
“……”
“我们一起去看吧?”
“……我……”我倒不是不想去,只是有宁扬这个大麻烦在,会很不方便。
“司希哥,你不想去吗?”
“呃,我也不是不想去……”我不知道该从何跟他解释起。
“因为客厅里的那个人?”
“呃,算是吧。”我忽然发现自己回答得不得要领。
“你怕他生气……就不怕我也会生气吗?”
“阿晓!”
“我一个人去好了!”他头发一甩,大步走出房门。
“阿晓,等我一下。”我从里面赶了出来,情急之中,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走到门口的人,向屋内瞥了一眼:“算了,我还是一个人去好了。”
门不轻不重地关上了。
应该是生气了吧?我迈着无精打采的步子回走。
“希,怎么了,他好像不是很高兴?”
我横了他一眼,也没什么好语气:“你什么时候走?”
“怎么,生气了?”
我闭嘴不语,心里也直觉这样拿他出气太幼稚,可想到若不是他在,阿晓宝贵的休息日也不会弄得这样不快。就忍不住。
“饭也吃了,该走了吧?”
“我想多陪陪你。”
“别说‘陪’,听起来恶心。”
“现在还早,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要不,看会儿电视好了。”见我不答,他打开电视,音量关小,又坐回我旁边。
我走进卧室把门关上,便躺倒了床上。
客厅里的人很意外地没来骚扰,让我清静了一阵。外面静悄悄的,他在干嘛?走了?应该不太可能。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厅里电话在想。两声过后,宁扬在门口叫我:“希,电话。”
我走到客厅时,绵长的电话铃音刚好挂断。我望了宁扬一眼。
“接别人的电话不太礼貌。”他如此解释。
我又好气又好笑:“礼貌?你说这句话不怕闪到自己舌头?”
“希,你的利嘴真是一点也没变。”
我靠在沙发上,他便像一块带着强力黏性的胶布跟着贴了过来。
“别靠过来!”我再次站起身来朝卧室走去。
“希,你别老呆在里面了,和我说说话吧。”
“我累了,想睡了。”
“现在才刚刚八点……”
“我明天要上班,早点睡不行吗?”
“我也要上班啊。”
“那你回家睡去不就行了!”
谈话到这里算是僵住。
他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幻,终于说道:“好吧,那我回去了……”
我没应声,不过摆在脸上的表情想是再清楚不过了的。
他默然无语地看了我几秒,便走了。
逢他转身开门那刻,我似乎听到一声轻轻地叹息。
第七章
门关上的同时,电话响了。我看了看,和先前同一个号码,陌生的。
“喂?哪位?”
“喂,司希吗?”
听到这个不算陌生的嗓音,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有什么事?”
一阵有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过:“啊,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我紧闭着嘴,不让自己凌乱的气息传进话筒。
“下月中旬,是……我和盛乐的婚礼,希望到时你能来参加,喝杯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