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先生,请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为首的一个高大男人向前一步,威猛的身形与他温和的语气不太协调,“我们少爷有封信要交给您。”
我疑惑地抬眉:“你们少爷?”瞬间想起了一个人,“你们是宁扬的人?”
“不错,我们是少爷的私人保镖。”一封棕色信封随著语声递到了我面前,“司先生,这是少爷临走前交待要转交给您的信。”
“对不起,我不想看这封信,也不想与他再有任何丝毫的瓜葛。”我提著食品袋往楼梯口方向走。
“司先生!少爷交代,请您务必要看这封信。”先前那威猛男人一跨步便拦在我前面,而其他两人也堵住我的去路。大白天这帮人虽不敢举止过分,但这里人来人往被左邻右舍看到这种情况还以为我遇到黑道寻仇,要在这儿长期呆下去也困难了。
我伸手接了信随口说:“这下你们可以走了吧?”
“少爷还有交代,为了确保司先生的确有看这封信,要司先生当面将信拆开看完。”
遇到这样的主人这样的下属,我只得冷哼了声:“是吗,他想得可还真周到。”
展开信纸,是满页早已凝干的劲挺墨迹:
希
我知道这个称呼让你心里不快,但请原谅,我只想这样叫你。
我从小就是个占有欲强的人,喜欢看中的东西总要想方设法据为己有。这也是从小我爸对我的训导熏陶: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看中的东西就要努力争取。这成为我那夜强行占有你的最初原由。尽管这样做或许已经让你对我深恶痛绝甚至恨我入骨。因为拥有你的那一刻真的很美好,或许我做错了,但却不会後悔。
这之前或许我自己都一直没认真审视过自己的真正感受,只是依著自己的性子强要你,看到你和盛乐在一起会嫉妒得眼红脖子粗,甚至跑到你家里去拿你家人胁迫来亲近你,这些近似疯狂不智甚至可笑的行为,直到那天你不顾一切对我拳打脚踢时我才真正冷静地从头审视。当看到一向温和守礼的你眼神狂乱地在我身上啃咬踢打,看到你眼中比愤怒更深的绝望,我自己的心也慢慢被揪得很痛。我霎时明白自己以後是绝对不想再看到你痛苦了。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痛苦。
希,不管你相不相信,那些照片不是我送到你家里去的。我心中是嫉妒得发狂,但也了解这样做的后果,既然错过一次,我不会让你再有第二次恨我的机会。不然,那些照片首先出现的地点会是学校的布告栏,其实这些照片我拍来原是想打击盛乐或是拿来做威胁他的筹码。
但我不想推卸自己的罪责,若没有我拍的那些照片便不会出现你被你爸逐出家门的事,你也不会狂怒悲愤之下在学校对我出手以至失掉学籍了。事实上那些照片是我姐偷偷从我抽屉里拿走派人交到你爸妈手上的。对了,我没跟你说过我的家庭吧?我妈在我很小时就和爸离婚跟别的男人走了,而生意关系爸很少管我们。我和我姐一直相伴,从小感情很好,几乎未有过争吵,我知道她很喜欢盛乐,从盛乐刚进校时她就注意他了。她或许不会真正明白她的举动给你带来多大的伤害,我明白,所以知道是她所为后我对她说:以後我不会再叫她姐姐。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求得你的半点原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从今以後,任何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即使是我最亲密的姐姐。还有,希,提醒你小心易孟,你和盛乐的很多行踪都是他透漏给我的。
我说过,我不会乞求你原谅我,我不需要。
我只需要你爱我。
因为我爱你。
往日我带给的所有伤害,你不原谅也没有关系。
因为我会以加倍的爱来偿还你。
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飞机上了。而在写下这句话时,我就已在试著体味看不到你的感觉。闭上眼,心有些难过。不过我的皮夹里有准备你的好几张照片。
不用怀疑,我一定会想著你自慰的。
最後告诉你,这些天我几乎每天都有来偷偷看你,但不敢走得太近,所以看不到你脸上的表情。也看到你和盛乐出双入对,心里虽然嫉妒得直痛,但这三年有盛乐照顾你,我也放心,请你转告他一句话:三年後我会从他手上把你夺回来的。
希,我知道这次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但我相信你能够挺过来。其实你比你自己想的要坚强,这是我前阵子发现的。
等我,三年。或许不用,我会尽快回来。
记住,不要忘记我。
每天会想著你自慰的扬
“看完了。”我把信纸信封往食品袋里一塞,“可以让我走了吧?”
“司先生,请等等。”
我回过头,一张支票递到眼前:“这三十万是少爷临走前交待给司先生的。本来少爷昨晚打算亲自交给您的,现在由我们转交,希望您能收下。”
我淡淡扫了一眼:“多谢,我不需要。”
“司先生,请您务必收下,不然我们不好向少爷交待。”有了先前看信的经验,我不再多费唇舌,将支票很干脆地接到手上又马上送了回去。
男人不解我何意。
我扬了扬头:“你们可以回复你们少爷了,这三十万我收了,现在只不过以我的名义送给你们做小费。”
我在三个男人面面相觑的表情里走进楼梯口上了楼梯。
第九章
洗了手脚便坐到床上,像往常一样,打开收音机听电台音乐,看从附近租书店租来的小说。
这样的生活基本定下来了。每天上班、回家、吃饭、睡觉,有时也会下楼看看周围的小孩子玩球打闹。
易孟的事,我一直没有和盛乐提起,以后也不会。虽然我不在204了,但204还在,我希望204能像林湃说的那样每天小康和睦。
五一节时,盛乐送了我一只手机,因为我的住处没有电话。于是手机便成了我上班回来后听收音机看小说之外的主要乐趣与期待。盛乐在学校住时,每天都会给打给我。每晚吃了饭洗了手脸我便打开收音机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音乐看小说。我的手机铃声是自己编的“爱的浪漫史”的简单曲调。电话一般都是晚上11点以后,寝室那时大概也熄灯了,我几乎可以想象盛乐披着外衣站在宿舍走廊外对着手机说话的样子。市话费不贵,我们常常无事也聊到12点以后。
电话里,盛乐会常常给我讲些笑话,然后说着说着就讲到他下次到我这儿来时要买什么菜什么汤料什么佐味品,馋得他口水似乎都能从我的手机这端流出来。
每当他滔滔不绝时,我都会闭着眼静静地靠在床头听着,那温柔亲切的声音在我耳边娓娓低诉,便似一道道柔和明亮的光束,将我远离尘嚣远离人群变得空洞寒冷的心房缓缓充盈、温暖、照亮。
放下电话靠在床头,我总会想,这样的自己还是幸福的。
然而心中却有块怎样也不敢碰触的地方。被学校开除的事当初我没要学校通知,也不知道学校究竟有没有通知,但我知道爸妈一定知道了。
“家”这个词是以往每在外地求学的我想来都觉温馨甜蜜的字眼,可现在却成了我心上永远不愿碰触的揪心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