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开始明白,女人不全然都是现实、势利、不可信的。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是这样好了,宁静也不会是。
她是那么地真、那么地纯,他明明看见她眼中的渴望,却残忍的什么都不说,让她活在自怜自伤的情绪里。
那天他并非要说出那么决绝的话,他只是气,气宁静什么都不知道,却自作主张批判他的态度。
父亲是不可原谅的!在他引诱何丽莎、背叛母亲后,才假惺惺地为了自己拋弃她,像这样的人有何资格为人夫、为人父?
然而一时的气话,却伤害了宁静,将她脆弱的心击成碎片,也将她推离了自己身边。要她那么柔弱的女子说出分手的话,是相当不容易的。
溥君颉非常明白自己强势的个性,宁静是忍了多么久,受了多少委屈,才决定离开自己的?
心头掠过浓烈的愧疚,溥君颉呆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忽然,一双柔软的手放在溥君颉肩上,他一震,立刻喜悦地回过头来。
「何丽莎?!」唇线尚未拉开,他的眉头已然锁紧。「妳来干什么?」
「别这么冷淡嘛!君颉——」何丽莎腻声说道:「我今天是特地来为你加油打气,对了。」
她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你的未婚妻呢?叫什么宁静……」
「是宁静。」他十分冷淡地说:「妳来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来为你加油的。」丽莎大惊小怪地叫道:「君颉你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怎么会落后给那只大猩猩啊?简直太不像你了。」
「所以呢?依妳的性子,是不会接受失败者的,若今天这场赛事我输了,妳就会放弃纠缠我,改搭上柯绍元?」溥君颉讽刺地说。
「那怎么可能?君颉,你竟然对我误会这么深,我不是这么现实的人。」何丽莎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模样既可怜又可爱。
可惜溥君颉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冷冷地执起新球拍,站起身往外走去。「比赛要开始了,恕我不奉陪。」
「君颉、君颉——」望着溥君颉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何丽莎忍不住生气地碎了几口。「哼!有什么了不起,若不是我没找到更好的人,我才不会低声下气来找你……」
一转身,忽然见到门外有身影闪动,何丽莎冲过去,一把拉开玻璃门。「咦?是妳?」她的媚眼上下打量苍白的宁静。「妳来啦!」 她懒洋洋地坐在溥君颉方才坐过的位置上,顺手点上一根香烟。「今天怎么这么晚?妳不是一向寸步不离地黏着君颉吗?」
宁静微微一愣闻到何丽莎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胃中开始翻涌起来。极力压下那不舒适的感觉,她勉强说道「我和君颉己经分手了。」
何丽莎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兴奋地捺熄烟,抢着说:「喔!真的?」
「妳不知道吗?」宁静淡淡地问。「哦、哦!我当然知道啊!」何丽莎耸耸肩,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君颉跟我说过,他说他想和妳分手,又不想伤害妳,所以一直苦恼不知该怎么跟妳开口。没想到他终于还是开口了。」
宁静的脸白得像纸,头昏得厉害,可她仍然强撑着病体,轻轻地说:「不,是我提出来的。」
「为什么?」一问出口,何丽莎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但她实在太惊讶了。这个笨女人,竟然会放走这么好条件的黄金单身汉?
「因为我们不合适,我无法介入他的生活与家庭。就只是这么简单?」
一提到这个话题,何丽莎敏感地缩了一下。「家庭?妳是指君颉的父亲?喔!他不是一个好人,表面上气派大方,事实上却自私薄情又冷血。」
是吗?连何丽莎,一个「早就分手」的前情人,都能够接近他的家庭,认识他的父亲,可见溥君颉真的不曾将自己放在心中。
对他来说,一个玩玩的对象,两、三个月就可以散了,又何必大费周章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呢?
何丽莎对他的意义果然是不一样的,既然如此,当初在记者会上两人干脆爽快承认彼此的关系,这样她也不会自招耻辱,导致一连串的伤心伤身。
溥君颉究竟将自己当作什么?竟然连一丝丝真相也不愿告诉她?
小心观察宁静的表情,确定她什么都不知道后,何丽莎开始大胆地编织起谎言来。「其实君颉前几天才带我见过他的父母,商讨我俩的婚事,溥伯父还把我骂了一顿呢。说我俩不该玩弄媒体,在记者会上耍花枪,拖累无辜的妳。可这一切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何丽莎叹口气,继续很无奈地说:「溥氏毕竟是个不简单的家族,有很多事情都是密而不宣,事实上我才是君颉父母内定的媳妇儿人选。至于为什么拱妳出来,一来是因为当时妳自告奋勇,二来君颉不想我太早曝光,所以当初没承认,既然有人自愿当箭靶,他也乐观其成……」
箭靶?!多贴切的形容词啊!在和溥君颉交往的这些日子以来,她确实有这样的感觉。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一颦一笑是那么地不自由。
然,最不自由的,却是她的心啊!
在她痴傻地将自己全心全意奉献出来的同时,溥君颉却在另一头和父母、与真正的未婚妻,一同耻笑她的蠢与痴。
将珍藏多年的宝贝自胸口拿出,颤抖的手几乎要握不住那样东西。
她伤心地、小心翼翼地将东西递到何丽莎眼前,闭上眼轻轻地说:「请帮我转交给君颉。」
「这是什么?」何丽莎警戒地问。
闻言,她怅然好一会儿,过了很久很久,宁静才轻轻说:「这是——我的心。」
第十章
比赛在有惊无险中结束,溥君颉最后终于恢复稳定,发挥他「神奇小子」的能耐,硬是在落后两盘的情况下大逆转,以三比二的五盘大战,获得这次的胜利。
比赛结束后,柯绍元带着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走过来与他握手。
「你很强,无庸置疑,我输得心服口服。」
溥君颉挑衅地扬起一道眉,眼神犀利地凝视他说道:「也包括宁静?」
「宁静?」柯绍元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了,宁静已经跟我提出分手,她没跟你说?」
柯绍元闻言脸色大变,立即粗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完全不知道!」
「她没去找你?」见柯绍元仓皇的脸色不似作假,溥君颉也慌张起来。「已经有十多天了。」
「该死,你为什么不早说!」柯绍元大吼,气得满脸通红。
「笑话,我和我的女人分手,为什么要通知你?你是她的谁吗?」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溥君颉恨不得打歪柯绍元的猩猩脸。
「就凭我是她多年的朋友,就凭我一直爱她却不曾伤害过她!」柯绍元激动地揪住他的领口,像是要把他撕碎。
听他这么一说,溥君颉立刻像消了气的气球般萎靡下去。「你说得对,是我的错。」
「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嗄?还是你另结新欢拋弃了她?」柯绍元大声骂道,口水喷了溥君颉一脸。
「我就是什么都没做,她才会离开我。」溥君颉颓丧地说。「是她主动要求离开的。」
柯绍元瞪圆了眼睛,看他那副模样,像是恨不得将溥君颉拆解人腹。「她主动要求离开你?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爱你,爱了你那么久、那么深,然而你却有办法做到让她对你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