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药有这么大的缺陷,所以端木凌从未带出谷过,若不是有人偷偷把药带出柳谷,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莫姑娘,你想怎么样?”林夫人的肩一下子垮下来,面上一片死灰。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既然成了他们之间的绊脚石,又何必一直在那儿碍眼。”
外表愈柔弱的人,内心可能愈是与之相反,林夫人就有一种玉石俱焚的心态。
“他们?你是说林庄主和惜香姑娘?”莫新柳依常理推测,实在不了解林夫人的心态。“据我所知,是您把令妹许给林庄主。”
“是,”林夫人苦笑了一下。“那本来只是一个试探,没想到真的会发展到这个境地。”
“感情的事是不能试探的,你有和林庄主说清楚吗?也许只是一个误会。”
“你又知道什么?”林夫人一下子尖刻起来,因为情绪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
深深地呼吸几口,她平复了一下情绪。
“从小我的身体就不是很好,经常小病连连,嫁给相公后,婆婆很有怨言。我们成亲才半年,婆婆就怀疑我不能给相公延续香火,提议要给相公纳个小妾。本来我对这件事还很是迟疑,直到一天,我看到惜香和相公很亲密地在一起说笑,那一瞬间,我真的很心痛,甚至怀疑纳妾根本就是相公和妹妹的意思。”
这些事她已经藏在心中很久了,到今天才有机会找个人倾诉。
“于是有一天,”说着说着,林夫人的眼眶开始湿润起来。“我起了试探的念头。我问相公,是否喜欢惜香,娶了她好否。我很希望他会拒绝我,可是他却答应了。”至此,她再也忍不住,泪水自眼角滑了下来。
“可是你又何必寻死?你若不想,可以告诉你相公。为什么你宁愿这样也不和他说?”
“像你这样没嫁过人的姑娘,又怎么能了解我呢?”林夫人扫视了莫新柳一眼。“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年轻不知情滋味,不受种种条规的限制。”
“错!”莫新柳在床边坐下。“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不了解。”
此时,她对林夫人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忍不住想:当时要不是梓颜,要下是她离开了那个地方,她会不会也像林夫人一样,渐渐地毁灭自己?
抚了抚自己垂在胸前的长发,她直面林夫人,道:“我嫁过人的,是嫁过,不是嫁了。”
满意地看到林夫人惊讶的表情,莫新柳又捋了捋头发,继续说:“我以前也跟你一样,是个大家闺秀。”想到过去不是怀念,只是叙述而已。“我从小和他定亲,所以一到十六岁我就嫁给了他。嫁给他没一个月,他就娶了和他青梅竹马的女孩。比起他,你的相公好多了吧。”
“这个笑话很冷。”听着莫新柳的故事,林夫人开始放松下来。
“若只是如此,我或许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了。可惜,没多久,他又不安分了。有一个晚上,我突然想到书房给他送一盅参茶,谁知竟撞到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没等林夫人说话,她就自行回答了。“是我的丫鬟,一个侍候了我近十年的丫鬟,居然要成为我的‘姐妹’。我不怪她想嫁给他,最让我受不了的是,白天,她还殷勤地叫着我小姐,晚上却和我的丈夫嘲笑我木讷,不识情趣。面对两种背叛,我的心真的很痛,但我也没选择你的那条路。”
莫新柳顿了顿。“你猜我后来怎么做的?”
“怎么做?”被莫新柳的叙述吸引,林夫人直直地问。
“当晚,我就离开了那个地方,还……”她嘴角一扬,意气风发地说:“还留下了一封休书。”
“休书?”林夫人被她的话给震住了。“可以吗?”她无意识地问自己。
“为什么不能?男人可以为莫须有的理由休女人,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因为男人不好而休了男人。”莫新柳搬来了梓颜的话。
她这话一出,躲在布帘后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怜香,你不是要听这个女人的话休了我吧?”
首先冲进来的是林式柏,然後还有二姑娘惜香,最后是……啊!是一身红衣的端木凌。
莫新柳吓坏了,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端木不是睡了吗?还有,林式柏和二姑娘不是出屋了,怎么会躲在通往外间的布帘后?他们是不是什么都听到了?
想到这,她又偷偷地看向端木凌,认识这么久,她也没有告诉过他她过去的事,没想到会在今天这样的情形下说出来。
“不用看我了,我们该听的都听到了。”知道莫新柳想的是什么,端木凌淡淡地开口。
林式柏和二姑娘也点点头,他们一出房子,就碰上了随莫新柳而来的端木凌。端木凌点住他们的穴道后,带他们偷偷潜进屋子。于是,他们便在布帘后听到了一切。
“你怎么这么傻呢?”一想到妻子居然服毒,林式柏就心痛不已。
“傻?是啊,我以前太傻了,所以现在我决定……”林夫人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姐,别意气用事!”惜香心疼地看着姐姐,原本捂着姐姐的手移到她脸上,温柔地抚摸着。“姐姐,你心里有这么多的委屈,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其实有些事情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对姐夫只有亲情没有爱情,他对我也是一样。对我们两个来说最重要的人是你,因为孩子的问题,所以姐夫答应娶我。因为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所以我答应跟他。因为是你提出的,所以我们都答应。你明白吗?”
惜香紧紧地抱住了她最亲的人,希望把她的心意明确地传达给她。
听了妹妹的话,尚在迟疑的林夫人终于也在丈夫的点头确认下,紧紧地抱住了妹妹。
原来一切那么简单而已。
“你们还有什么话可以待会儿说。”煞风景的端木凌冷冷地开口。“现在要不要我解毒?”
三人忙不迭地点头。
端木凌身形一闪,飘到莫新柳面前。“还不把药拿出来。”敢到他的药房偷药,胆子真是愈来愈大了。
不敢看端木凌的眼睛,莫新柳从怀中掏出玉瓶交到他手中。端木凌随手一抛,把玉瓶丢给林式柏,简单地交代:“一日三次,一次一粒,连服十天。”
顿了顿,他接着说:“林夫人,服毒本就是伤身的事,毒潜伏在体内半年,早伤了你的五脏六腑,以后要好好调养,否则身体更差。另外,以后你的味觉会比常人迟钝。”
补充完毕,立即闪人。
见端木凌走了,莫新柳忙向三人辞别,也跟了上去。
第六章
清晨,坐在石椅上的母子俩异口同声地轻数:“一,二,三……”
当两人念完最后一个数字“一百”时,“吱”的一声,房门打开了,端木凌信步迈了出来。
母子俩睁大眼睛瞅清楚,耶,太好了,他穿的是白衣服,看来心情不算太糟,有希望。
母子俩对视一眼,笑开了。
笑笑的喜悦更是掩不住,太好了,义爹心情不错,看来可以磨着他给自己做一顿绿豆糕。想起义爹做的绿豆糕,他的口水就要滴下来了。
莫新柳倒是纯粹为儿子高兴,反正无论端木下不下厨,她都没得吃。哎,她不是没吃过他做的食物,但是这绿豆糕他就是不许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