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他开玩笑,表面上云淡风轻,然而只有真正濒临过死亡的人才知道,那有多可怕。
“所以说,直到高一以前,你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他从小到大都是个健康宝宝,很难想象身体不好的滋味。
“嗯。”她又点头。“尤其是高一那一次发烧最危险,当时我已经烧到四十二度,我爸爸又因为工作,不能二十四小时待在我身边照顾我,还是靠静书姊和我爸爸一起轮班才帮我度过难关。”
丘静书可说是冯氏父女的大恩人,帮她父亲安排工作不说,对待冯深深更是有如亲生姊妹,一有空就往她家跑,嘘寒问暖外兼特别护士,只要她一生病,丘静书一定在她身边,不分寒暑。
“静书确实特别疼你,我记得当时她自己也很忙,但为了你的事,再忙她都会先放下手边的工作,凡事以你为先,对你非常好。”经冯深深这么一提,樊楚敬也忆起当时的情形,那个时候静书刚从她父亲的手中接下经营的棒子,自己也忙得很,偏偏那个时候冯深深又一天到晚生病,害得她每天像颗陀螺,在公司、客户和她家之间不停地打转,真个是非常忙碌。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姊姊,我一辈子都爱她。”谈起丘静书对她的好,没有人比冯深深更清楚,也没有人比她更感激。
樊楚敬打量冯深深温柔的表情,突然很羡慕她和丘静书两个人的感情,好希望天底下也有人对他这么好。
“这糖果真好吃。”冯深深对他笑一笑,又撕了一颗太妃糖放进嘴中咀嚼,樊楚敬无意识瞄了桌上的黑色包装纸一眼,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哈哈哈……Jeffery真讨厌,总是知道怎么逗人家开心,上一秒钟还请我喝酒,下一秒钟就拿糖给我吃,当我是小孩子一样好骗!
突然闪进脑海中的记忆片段,像是电影不断倒带,带领樊楚敬将整个故事拼凑起来。
是啊,他是应该对这包装纸感到面熟,因为她念念不忘的好味道,就是他带给她的!
黑色烫金的糖果包装纸,将樊楚敬和回忆连上线,倒退到多年以前。
当时丘静书刚正式接管公司,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樊楚敬自己也一样。虽然早丘静书一年接掌公司,但不像她从小受训练,很多事情等于是从头学起,做起事来自然比她辛苦。
基于父执辈那代即建立起来的交情,再加上两人年纪只相差几岁,樊楚敬只要一有什么工作上的麻烦,一定找丘静书帮忙解决,无形中给她增添更多负担。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他又遇见难题,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去找丘静书当面请教解决之道。
“楚敬,你又遇上麻烦啦?”
丘静书看见他又上门报到,立刻明白他又遭遇难题,不晓得如何解决。
他搔搔头,默认。
“我很希望能够帮忙,不过对不起,我现在没空理你,我急着赶到别的地方。”只是很不巧,她现在有比解救他更重要的事情待做,所以抱歉啦!
“你要去哪里?”他好奇地盯着她的大布包,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我要去深深家。”她一边回答一边翻车钥匙。“她生病了,我现在急着赶去照顾她,你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不然找学长帮忙处理也可以。”
通常她不会这么不负责任,但是她今天真的没时间,任何事情都不会比深深重要。
“深深?”她又病了?
“嗯。”丘静书点头。“深深的体质很差,一天到晚生病,她的父母又离婚,根本没有人可以帮忙照顾,所以我才要过去。”
单亲家庭的小孩能获得的爱,原本就比一般家庭来得少,若是再没有人关心,很容易走上歧途或是孤立无援,她不能让深深陷入这么悲惨的状况。
“原来如此。”他点头。
“很高兴你能够了解。”她推开椅子站起来。“现在麻烦你让路,我赶时间。”
从丘静书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她有多关心冯深深,樊楚敬也是,他也一样关心那搞了一整天还没办法解决的问题。
“我陪你一起去好了。”他想到了个一石二鸟之计。
“你?”丘静书怀疑地看着他,猜不出他又想搞什么鬼。
“毕竟我也救过那个小鬼,也算有点交情,总该关心一下她的近况,你说对不对?”樊楚敬露出招牌笑容,但对丘静书一点用也没有,学长的笑容要比他迷人多了。
依她看他八成是想在往来的途中,要她想办法帮忙解决难题,否则不会这么好心。
“可以,你负责开车。”她将车钥匙丢给樊楚敬,摆明了将他当司机,就算抵咨询费,不然太划不来了。
“能为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他笑嘻嘻地接下钥匙,乐于当免费司机,同时展现他的绅士风度。
她猜得没错,樊楚敬果然趁着前往冯深深家的路途中,抛出困扰他一整天的难题,丘静书只花了三分钟就解决。
“静书,你真是天才。”樊楚敬对于丘静书的工作能力,赞佩得不得了,好希望她能当他的员工。
“如果你肯多用点心,也能想出和我一样好的方案。”丘静书不认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反倒觉得他太懒散了,这也是事实。
人生太顺遂,很容易削弱斗志,樊楚敬虽然称不上是败家子,斗志也绝对高昂不到哪里去,至少在丘静书的眼里就不合格。
“好好好,我会再改进。”樊楚敬也不回嘴,毕竟有求于人,总不好撕破脸,况且她说的也是事实。
丘静书瞪他一眼,对他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大概和他的生长环境有关。
一路上,丘静书不停地为樊楚敬指路。车子东拐西弯,最后在她的指示下,驶进一条幽暗的小巷子停住。
“到了。”丘静书匆匆忙忙推开车门,顺便将樊楚敬赶下车。
樊楚敬好奇打量四周,建筑老旧,进出份子复杂,这里似乎不是一个适合少女成长的好环境,难怪小鬼头的礼貌这么差。
“不知道深深的情形怎么样了?”丘静书拿出冯深深家的钥匙开门,紧张的表情引起樊楚敬的好奇。
“你真的很关心她。”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够像丘静书一样,为一个原本不认识的陌生人如此付出,全然不求回报。
“深深就像我妹妹,我当然关心她。”丘静书用力推门进去,果然听见冯深深在呻吟,她已经发烧发到失去意识。
“怎么会这样?”丘静书着急地跪在冯深深的床边,伸手摸她的额头。
“不是说只是感冒吗,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她就是听冯爸爸说,深深只是普通感冒,才放心让他到晚会帮忙搭建舞台,谁晓得深深会突然发烧。
“不行,太烫了。”丘静书收回手,毅然决然地决定道。“我去买退烧药,想办法帮深深退烧,你先留在这里代替我照顾一下深深,我马上就回来。”
“耶,你要我照顾她?”樊楚敬吓一跳,他根本不会照顾病人,事实上,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对,直到我回来为止。”丘静书点头,就是指定他当保母。
“可是静书——”
丘静书才不管他答不答应,门一甩,硬是将冯深深交给他照顾,樊楚敬看着双眼紧闭、小脸胀红的冯深深,感觉比她还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