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似远山,墨色轻重得宜;瞳眸灵动、长睫如篦,勾人心弦;鼻梁挺直,将白皙的瓜子脸蛋一分两边;弯如上弦月的唇,像是一颗甜美又成熟的果子,鲜红欲滴,引人忍不住想采撷。
成德欣赏、喜欢的神情表露无遗,倒是上官鸣玉似是一点也不为所动,依然浅浅含笑。
“姑娘言重了,在下不过是表达心中的想法。”他客气以对,压根不觉眼前的女子有多美。
女子纤纤手指轻贴着小巧的下颚,模样含羞、樱唇浅弯的弧度令人赏心悦目,就连已经成亲的成德也不免着了迷,但上官鸣玉脸上没有半点出神,只维持一贯的礼貌。
“可小女子确实欣赏上官老板的直言。”女子边说边笑,步步进逼,好似一点也不在乎男女之别。
成德恨不得这位姑娘对他有意思,哪知她却笔直走向他的老板……好吧,老板相貌确实斯文清俊,加上人高马大,的确让镇上许多姑娘心仪……说起这事,嗯,这位姑娘不曾见过,是哪户人家的小姐?
上官鸣玉有些意外她会毫不客气的朝着他走过来,眼见距离慢慢拉近,他自然是往后退,而且他退得不着痕迹,只要对方往前一步,他便往置放书籍的架子走过去,顺手将摆歪的书本放好,乍看之下,会让人以为是他往前走,而那位姑娘仅是配合着他。
她当然明白他的作法,不过也没打算停步,继续慢步走近,指尖落在书本上,随着她的步伐,指尖也一本滑过一本,她走得若无其事、走得漫不经心,却步步踩入他的心坎。
一进、一退,两人就在书肆内绕行了好几圈。
上官鸣玉难得被逼得少了平时的优闲,忍不住问:“请问,姑娘是要买什么书吗?若有书名或是著作者的名字,会比较好找。”
女子殷红的唇瓣微微一弯,“只是随意看看,没有特别想买的书,多谢上官老板好意,倒是……上官老板,您离这么远,是嫌弃小女子吗?因为我嗓门小,才想靠近一点说话不会费力,您却……莫非是不喜欢小女子?”她有些哀怨的问道。
美人颦眉,我见犹怜。
老板,你就别退后了吧!这么一位大美人在面前,相信连柳下惠也会无法招架。成德希望他家老板别错过这个认识美人的机会。
上官鸣玉确实停住脚步,不是因为美人,而是怕伤她的心,不过他手上还抱着一叠书,正巧成为一个小阻凝,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生性遵循礼教,性格也闲适恬淡,面对让他伤脑筋的人事物,总会下意识排拒,正如此刻眼前这名姑娘。
他俩又不熟,她却如此“热情”,会让他不知所措。
“没这回事,我只是刚好在整理书,姑娘切莫误会。我耳力不错,如此的距离……刚刚好。”只要她别再靠进一步即可。
“那就好。”女子垂下视线,那十几本果真阻止她继续前进,她也不在乎,纤细的指尖轻轻滑过抱在他身前的书。“上官老板也切莫见怪,只是您刚刚的一番言论实在让小女子感动,礼教总要求女人必须待在家中,不得在外抛头露面,更不能做一些违反世俗伦理的事,然而上官老板却赞同女人亦可独立,不必靠旁人,真是好远见,佩服。”
美女一笑倾城,声音又宛若天籁,成德听得早已酥麻入骨,不过他更佩服的是自家老板的不动如山。
“不敢当,在下只是觉得不该拿过去严苛的教条来约束如今的女人,现在私塾亦开放给姑娘上课,说不准将来也会出现女状元。”明明他抱着的是“论语”、“周礼”、“四书”等严肃的书,怎么她的指尖一碰触过,冷硬的书本线条全变柔了?
女子秋眸盈盈,笑容满是心仪的倾慕。
成德这下更确定美人显然对老板有意思,他也不会自讨没趣,就把人留给老板招呼,自己去后头整理其他书籍。
碍事的第三者一走,女子随即又往前靠近一步,上官鸣玉则是已退至角落,此刻退无可退,只得靠着身前的书本来防御。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他实在不想说,却逼他不得不说,姑娘的名节重要啊。
“上官老板,我们也没靠得多近哪!”她笑道。还有十几本凝事的书,哪里近了?
若没这些挡箭牌,他相信她已经扑上来了。
“唉,这些全都是一些无聊的书,我都看过了,不晓得贵书肆里有没有其他的书呢?”慵懒的嗓音,随兴的表情更显一番风情。
找书是他的强项。
书肆内所有的书以及摆放的位置,他一清二楚,找一本书不过眨眼工夫,就算要找绝版书,他亦有管道,难不倒他。
“请问姑娘要找什么书?”现在他只想与她有多远便离多远,不属于他的软玉温香抱起来是相当麻烦的事,而他,不喜欢麻烦。
“就……”她顾盼流转间颇有几分诱人的魅惑,樱唇轻启,声音突然小如蚊蚋,上官鸣玉听不清只得靠近。“最近刚出版的一本‘活色春宫’,不知上官老板这儿有没有卖?”
活色春宫——顾名思义,压根不用多做解释。
上官鸣玉挺直身躯,瞪大眼睛,没想到如此娇滴滴的姑娘,一开口就令他惊诧不已。
“这、这……姑娘,我们没有卖这本书。”读圣贤书的人,怎可能会卖……好熟的一本书名,记得好像也有人询问过。
她一脸失望。“唉,想想也是,你们让圣贤书的人,是绝不可能卖这种淫秽,低俗、不堪入目的书,对吗?”她有些感叹。
他有这么说吗?他只是想读圣贤书的人,怎可能会卖这种闺房之乐的书。人生而就有欲望,敢做不敢说的人比比皆是,他是没做过,却也不会刻意鄙视这种事,毕竟男女之间的情事……嗯,是天经地义的事。
“说也奇怪,男欢女爱是很自然的事情,却有一堆道貌岸然的男人只敢做不敢说,更有的人喜欢到外头去做,做到连家人都不谅解,做到鬼迷心窍,上官老板,我相信你绝对不是这种人渣……呃,欸欸欸,不好意思,请原谅小女子一时心直口陕,你不是人渣,应该说是好色之徒比较恰当,对吧?”
先不管他究竟是人渣还是好色之徒,上官鸣玉倒是对眼前的姑娘另眼相看。即使有些男人要说这种事,也会躲起来偷偷大放厥词,可不曾见过有男人和她一样大方地和其他人讨论,更遑论她还是姑娘,而这个“其他人”却是个大男人。
他俩毫不熟识,话题会不会太百无禁忌了一点?
她恬淡的浅笑让人感到舒适,但说出口的话略带几分杀伤力,而且似是针对他,嗯……应该不至于吧,他与她可是头一次见面,彼此毫无过节才是。
“姑娘说得是。”不管如何,客人最大,他也同意她的论点。
“上官老板真是好人,我决定请你喝杯酒。”
喝酒?“不了,我不喝酒。”
“上官老板,别这样,小女子难得想请人喝酒,正巧我的酒馆第一天开张营业,您就当捧个人场,好吗?”
酒馆第一天开张,那不就是……上官鸣玉瞪着她。
女子笑靥如娇花,“小女子正是您的对门邻居,上官老板,往后请多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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