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你干嘛又往火坑里跳?”柳之颜被这突如其来的碰面弄懵了,直怀疑自己该不会像长孙宇治一样疯了吧?
柳逸转身踏入轿内,边说:“这人世间根本就是个大炼狱,在哪里都一样,想通了就好,你还不能明白吗?”
柳之颜还想俯身拉他出来,几个容府的家丁已经拉住他了,只听柳逸说:“我的事谁也别说去,不要真逼我再走绝路……起轿。”
“柳逸。”
柳师傅看容府家丁架着柳之颜,忙上前去拉住他,“颜颜怎么啦?别缠着人家不放,喜欢的话就上他作生意的地方去逛逛嘛!”
柳之颜一手要去拉住轿子,一手又让柳师傅紧抓着,急得大喊:“柳逸,再等一下!”
若不是长孙宇治的失心丧志,他和鸣凤怎么会一再起争执?柳逸会因为长孙宇治而投湖,为什么就不肯回到长孙宇治身边?为什么柳逸会心甘情愿的流连风尘?
太多的疑问没有解答,柳之颜更想当面问问柳逸,这一年来他是怎么过日子的?
“柳逸等等我!”
“颜颜!”柳师傅死拉着他不放,突然开口问:“你怎么直喊他柳逸?那不是个男孩儿的名字吗?我记得以前柳三叔家的大儿子出生时央我取个单名,我就给他取的柳逸两字。”
柳之颜停止挣扎,“柳逸的名字是爹取的?……老天爷……柳逸真是像我兄弟一样的,我怎么会让他沦落这个地步?”
柳师傅又给弄懵了,“你这话接那话,接得乱七八糟,爹听不懂。既然那姑娘是柳逸,这个柳逸怎么又会是那个柳逸?”
柳之颜只是不断摇头,他怎么一错再错,错到一败涂地的?
这些事是何时开始在他眼前上演着,他却没有注意到,直到柳逸爱上长孙宇治,直到长孙宇治爱上柳逸,直到他们击碎了彼此的心……
他什么也没帮上柳逸……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直到……他爱上鸣凤……鸣凤爱上他……
他爱鸣凤!鸣凤爱他!
对呀!鸣凤分明也爱着他,为什么他们不能好好相守呢?为什么还要犯一次错,难道长孙宇治和柳逸的例子还不够血淋淋的吗?
接着,柳之颜像接着天上落下来的珍宝一样,高兴的抱着柳师傅:“爹爹,我想通了!我要回去找他!我再也不离开他了!”
柳师傅虽不知情,也高兴的说:“想通就好,快去找我未来的媳妇儿,爹想孙子要想疯啦!嗳~爹说得没错吧,见见那歌妓,你心情就会好多了。”
歌妓!柳逸!他怎么能让柳逸还继续留在风尘里?如果能将带柳逸回去,治好长孙宇治的心病,鸣凤一定更高兴了。
柳之颜想到这点连忙问道:“爹,我的‘之颜凤鸣’箫也好了吧?能不能现在给我?”
带着他要送鸣凤的箫,再带着柳逸回去,还怕鸣凤不原谅他吗?
***
柳之颜兴高彩烈的提着绣凤箫袋,骑着骏马,逢人问路的找上“忘忧书院”,好不容易到了门口一下马要进去,却被拦下来。
“公子有没有请柬?”一个粗壮的大汉在门口拦着他说。
“哎呀!我竟忘了!”柳之颜顿脚说:“柳逸说过要有请柬才能进去……能不能麻烦您进去通报一下,告诉柳逸……我是说啼莺,我是柳之颜,我有话要对他说。”
一般时候“忘忧书院”是不这么帮人通报的,但那汉子看柳之颜一副与柳啼莺相熟的样子,又都姓柳,所以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公子下次可别再忘了带帖子了。”
柳之颜这一等,竟等了一个时辰,过了许久,一个俊俏的青年男子神采翼翼的让人送出门时,才有人来招呼他。“柳公子请进。”
好不容易轮到他,柳之颜疑惑的跟着小厮走进去,穿过游廊来到偏房,小厮还挤眉弄眼的奉承道:“公子好艳福,第一次来,就能进上偏房。”
柳之颜沉默的打量着屋檐下嫣红的彩缎,这“忘忧书院”处处充斥着淫靡之气,尤其是尽头那间四周挂上红色宫灯的小阁房,还叮叮当当的传出琴声,但又不似一般琴筝那样高雅,只道是靡靡之音。
“到了,公子自己进去吧。”
柳之颜犹豫不决的看向门口一座勾勒七彩鸳鸯的半透明紫纱屏风,这是他进屋后见到的唯一一件不是红色的摆设。
屋内以桧木板铺设地面,而红色的身影在屏风后隐约可见,盘坐地面斜倚在一架琴后,似乎是衣衫不整的在抚弄琴弦。
“不是想说话吗?不想当面说?”莺声宛转的从屏风后传出。
是他!柳之颜绕过屏风走进去,“柳逸,你到底是干什么?这根本……”
胸前点点吻痕是欢爱后的痕迹,柳逸为什么要故意让他看见?
“坐下。”柳逸微笑着向柳之颜示意,要他也坐在地上,柳之颜只好学他脱了鞋走过去,盘坐在一个圃团上。
柳逸的脸庞依旧是那样优雅,却散发出一种与过去完全不同的气质,过去他虽唱戏,但下了台妆还是一身轻装男袍,可现在他竟仿效女子梳起发臀,斜插珠翠,再加上一身红艳的纱袍,看来很艳,很妖,很……淫。
柳之颜看了一眼后,竟不敢再直视他,“柳逸,你还好吗?”
“呵呵……你说呢?哼……喝酒吧。”
不知为什么,柳之颜总觉得那甜美的声音里,隐藏着浓浓的哀愁,“我不喝,你也别喝了,跟我回去好吗?”
柳逸无声的笑着摇头,拨弄几下琴弦后轻启红艳的唇:“劝君一杯君莫辞,劝君两杯君莫疑,劝君三杯君始知,面上今日老昨日~心中醉时胜醒时。天地迢迢自长久,不如饮尽一杯酒~”
“柳啼莺,你的歌艺很好,就算要求生存,最少也回戏班子里好好唱,干什么做这营生呢?”
柳逸发现柳之颜已经因为淫靡的情境影响,开始称呼起他的艺名,他笑着站起来,拉高衣袍,露出赤裸裸的白皙足踝走过去,“我发现自己天生是吃这行饭的命呀~不这样侍候男人,浪费了我的天份。”
柳之颜看着那小纤得宜的腰身,延颈秀项,皓质呈露,渐渐向他走来,竟觉心跳急促,忙道:“你坐着说话吧!不需要靠得这么近,我又不是寻芳客。”
“这么近?多近?这样呢?”瑰姿艳逸的人儿却更贴近他,幽兰般的吐气都吹在他脸上。
“不要这样……我把你当弟弟……”
“之颜……我好孤单,听你和鸣凤心意相通的合奏梅花操,我却任长孙宇治轻贱……别推开我,让我靠着你的肩,我只是要人陪。”
柳之颜原本只是轻轻的要推开他,但听他说的可怜,又不好真使力,只好认那娇柔的身躯靠上,“你变得……像女人。”
柳逸执起他的手,“哪里?我这是为了生意才打扮得如此妖艳。你摸摸,我的手臂还是比女人有力……我的胸膛依旧平坦……我的腰肢柔软却有弹性……”
柳之颜僵硬的想抽出手,柳逸却更又抓紧了他,“我的小腿削瘦却圆润……我的大腿肌理分明……我的那里……”
“柳逸……”柳之颜没发现柳逸的另一只手已经不知不觉的环上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