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鸣凤!你还当我是哥哥吗?你不准碰他的脏手,他的手不知摸过多少男人!”
柳啼莺要回“怜园”,长孙鸣凤跟他做对……长孙宇治一生中还没有这种经验,竟然有人敢跟他唱反调?
“你怎么说这种话?谁脏了?我看他比你还好!”
“长孙鸣凤!你目无尊长!把哥哥当成什么?为个戏子跟我大吼小叫?”
“你才是目中无人!你当戏子是什么呀?戏子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吗?”
柳啼莺靠在门板上,无奈的皱眉,无论是长孙宇治或是长孙鸣凤的话,一字字、一句句,像利刃刻上他的心扉,让他无法忍受这创痛,晕眩感如潮水般袭来。
“别这样……别吵了……”说着,他的身体却无力的往下滑。
“柳逸!”鸣凤赶紧扶住他。
“柳啼莺!”长孙宇治也忙伸手抓紧他。
“你伤了他的心!都是你!”鸣凤一手抓着柳啼莺,一手想推开长孙宇治。
“我……”
心?卖笑的相公还会有心吗?长孙宇治看着柳啼莺深锁的眉头,对自己的信念疑惑了。
“哥~他只大我一岁,他也有爹娘也有兄弟,你这样对他,他的家人会难过的,要是有人也这么对我呢?”
长孙宇治横抱起柳啼莺往房内走,“你是长孙家的公子,谁敢这么对你?”
鸣凤不死心的尾随在后,“你怎么听不懂呢?他跟我们一样,他也是人,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人!”
“出去!”
长孙宇治把柳啼莺放在自己床上,转头恶狠狠的瞪着鸣凤,如果他承认柳啼莺跟他是处于平等地位的人,那他又算什么?他去嫖他,岂不是连娼妓都不如?
“你让我太失望了,我没想到满嘴仁爱大道理的哥哥竟是如此,你只愿意尊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却对需要关心的人残酷以对,算什么名家?算什么雅士?连柳逸眼中的痛楚你都看不出来,还赏什么梅?赏什么雪?”
“住口!”
“你那吟诗作对的嘴吐出这么伤人的话,让他伤心的都晕倒了,还只管对我凶?”
长孙宇治像被踩着痛处般怒不可遏的又吼了一声,“出去!”
鸣凤委屈的嘟嚷着,“走就走!哼!伪君子!”
伪君子。
长孙宇治向来自认为文人雅士,连政治他都不屑一顾,他觉得流连花丛是风雅的游戏,美丽的戏子围绕着他,就像众星拱月,正适合他脱俗超然的地位,他怎么会是伪君子?
他伸手轻轻的擦拭柳啼莺脸颊上的泪珠,那晶莹剔透泪珠让他心疼极了,柳啼莺真的伤心吗?
这个绝美的躯壳里跟他装着一样的灵魂?
他说的话真的伤害到这无力抵抗一切的人儿了吗?
柳啼莺动了一下,张开清澈的眼眸直视着他:“大少爷?二少爷呢?你们千万别为了我吵翻了。”
他关心他们兄弟的感情?“没事的,鸣凤给惯坏了才会这么没大没小。”
柳啼莺挣扎着坐起来,“都是我不好,害二少爷跟你吵起来了。我能体谅你担心二少被我带坏了,要是我弟弟接近风尘中人,我也会生气的。”
长孙宇治忙帮着扶住他坐稳了,“你有弟弟?”
柳啼莺虚弱的笑着,“小我一岁,还好当初卖的是我不是他,他如果要吃这种苦,我会心疼死了。”
长孙宇治轻轻的把他压在自己肩头上,那纤细的身体似乎无法再承受任何一个打击,“你很苦?”
柳啼莺叹了口气,“哪是您能想像到的呢?很苦……说不出的苦楚,没有自由,没有自尊……算了,说了您也不会懂,这叫‘夏虫不可语冰’也。”
长孙宇治一愣,向来只有别人猜不透他深远的心思,今天柳啼莺却连话都不愿说明白,因为他根本不会懂?
“柳啼莺……我想帮你赎身。”
柳啼莺猛然推开他,“不要这样哄我!”
“哄你?我没有哄你,我是说真的。”
“我再不会相信你们这些嫖客的话了,不知有多少人这么说过,我早就不信了。”
长孙宇治觉得鼻头一酸,几乎要替他落下泪来,“不会,我不会说空话,放心好了,今天我就让人带回你的卖身契。”
“呵~”柳啼驾不相信的轻笑了一声。
***
长孙鸣凤气呼呼的回到“碧海院”,柳之颜也正怒气冲冲的等着。
“一洗完脸就不见人影?你不愿意上课就别浪费我时间,我得侍候你端水净脸,再帮你上课,等会儿我还要替大少爷巡药庄、银号,还要替他理帐款,真给你们兄弟累死!”
鸣凤往书桌前一坐,“从今后他就不是我哥哥了!什么好兄长,什么好榜样!我看不起他!伪君子!”
柳之颜一愣,“干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大少爷?谁教你这样骂人的。”
鸣凤嘟着嘴说:“你不知道他多过份,当着柳逸面前……”
鸣凤把长孙宇治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柳之颜,之颜边听脸色边往下沉,长孙宇治的目中无人他向来是知道的,可是他万万想不到长孙宇治会这样糟蹋柳逸。
他突然觉得心头火起,凭什么?长孙宇治要当面这么羞辱人……
柳之颜走到鸣凤身旁用手抬起他的下巴:“你说,如果有人对你,像大少爷对柳逸做出一样的事,大少爷会怎么说?”
鸣凤痴痴的看着之颜眼中那团火,“我不知道,他说我是长孙家的二公子,不会有人敢这么对我的。”
“哼!”柳之颜冷笑一声,“是吗?”
“之颜?你干什么?”柳之颜突然把鸣凤拉起来压在桌上,让他拚命挣扎着。柳之颜压着他的头,在他耳边低语:“你知道吗?现下各帐房的帐都是我管的,下人也都听我的,除了不姓长孙之外,我还有哪一点不像长孙家的主子?只要我动点手脚,长孙家就落入我手中了,你那只知风花雪月的哥哥也太可笑,不知养狼会是噬主的吗?”
“之颜……你好重,让我起来。”
“我很重吗?压在柳逸身上的男人应该比我还重吧?”柳之颜加重的力道压制着长孙鸣凤。
“之颜……”沉重的压力让鸣凤喘不过气,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看着长孙鸣凤不安的挣扎,柳之颜却又为他心疼了,他放开鸣凤扶他站起来,轻轻的替他拍背顺气。“如果你不是长孙宇冶的弟弟就好了,我就可以安心的……”
安心的怎么样?喜欢鸣凤吗?自己真是傻了,即使他不是长孙宇治的弟弟,只要他们的身份是这样天差地别,自己就不能理直气壮的表白。
鸣凤皱眉看着之颜,小心又窃喜地问道:“你就能安心的什么?”
柳之颜苦笑一声,又扳起之前那张冰冷的脸,“没什么。”
他往后站了一步,“你哥哥是伪君子,我可要当个真小人,我丑话说前头,长孙宇治这样不理俗事,把大小琐事都交给我,那是他笨!我还有五年的契,五年之后,长孙家的一切我都要接手。”
“你?你要怎么接手?”
“跟你说你会了解吗?钱庄的运作你懂吗?”柳之颜冷笑一声,“你可以去告诉长孙宇治,叫他趁早打发我去做苦力,如果你不说,五年后,哼!看是谁喊谁主子。”
鸣凤拉住柳之颜的袖子,“你知道的,在‘碧海院’没人当你是奴才,你也不用喊谁主子。”
但这样不够!他要完全掌握鸣凤,要保护无辜的柳逸,只做个一等奴才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