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晴硬是把电话抢了过去。“喂……是。好,我们现在立刻过去。”
煦晴一挂上电话,立刻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要季碔换上。
“干什么?”季碔不解的看着妻子。“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
“快穿衣服,在到医院的路上我会把事情说给你听。”
季竮在接近凌晨一点才进了家门。
他低着头,疲惫得仿佛随时会瘫掉似的。而在厨房忙的季碔和煦晴一听到开门声,立即冲了出来。
“哥。”
“咦!”他看到煦晴跟在季碔身后,好奇的问:“这么晚还没睡?”
“哥,我有件事想问你。”
季竮甩着钥匙直接走向楼梯,显然无意交谈。煦晴赶紧推了季碔一把。
“那个刚刚……警察……”
“我来说。”煦晴拉开他,直接往季竮面前一站。“璩泱泱在楼上。”
“什么?”季竮愣了一下,完全反应不过来。
“你先坐下慢慢听我说。”煦晴示意他到客厅谈,他却摇手拒绝。
“你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季竮深吸一口气,原本疲惫的双眼慢慢恢复了清澈冷静。
“嗯,是这样的。大约两个小时前,我们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璩泱泱好像跟人起了冲突、受了伤,人在医院。”煦晴刻意说得很快,似乎想淡化事情的严重性。“不过她没事,只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她的情绪很糟。”季竮什么都不想问,转身就想冲上楼,季碔立刻伸手抓住他。“因为暂时无法做笔录,所以先让她回来。警察联络不到你,所以打到家里,我们就把她接回来。”他补上一句:“她在客房。”
“谢谢。”他匆匆道谢,随即大步往二楼奔去。
他无法原谅自己忘了打电话,天知道她发出了多少求救讯息!要是他早点接到,或许就不会……混乱的思绪排山倒海而来,当他推开客房的门,整个人已被那份自责压得几乎无法呼吸。
“泱泱!泱泱!你在哪里?”
他在床上没看到人,焦急的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搜寻;季碔夫妇也跟了上来。这时季竮终于在床和墙中间的空隙中看到一个蜷缩的影子。
“泱泱?”
听到季竮的呼喊,泱泱慢慢抬起埋在膝盖里的脸,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撑起身体,然后歪歪斜斜的爬过床,朝他奔去。
天哪!她身上还穿着从兰屿回来时的那件白色T恤,但胸前和手臂上那一大片暗红色血渍却非常骇人。
季竮还来不及看清楚,泱泱已经扑进他怀里。她全身冰冷,不停颤抖;季竮抱得再紧,都无法使她暖和,最后只好拉起床上的被,紧紧裹住她的身体。
“泱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他试着拉开她,但泱泱怎么也不肯松手。
季竮心疼的用手轻抚她的背脊,轻吻她颈后,但她散发出的浓烈恐惧气味在他鼻息间流窜,咸咸的汗水透过唇侵蚀他的舌尖。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泱泱?”
她突然用力抓住季竮身后的衣服,用颤抖的声音说:“是他……他不听我的话,他要找你……我不能……呜……”
“好好,先别说,没事了。”她压抑的哭声让季竮心如刀割,他轻拍她的背,贴近她耳边说:“你很安全,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我杀了他。”
“什么?”
“他流了好多血,他死了,光司……死了。”
“那个男人还在医院。”身后的季碔突然出声,把季竮吓了一跳。“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你听到了吧,他只是受伤,没事的。”季竮的安抚似乎奏效了,泱泱暂时安静了下来。“今晚你先休息,明天一早我打电话去问,别担心。”
“我想……先让她洗个热水澡吧。”煦晴关心的说:“先换下那些脏衣眼,然后喝点热汤比较好睡。”
季竮回过头,刚好和煦晴的目光对上,感激的说:“那麻烦你……”
“嗯。”煦晴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和毛巾说:“你们男生先到客厅坐,这里有我就行了。”
季竮还不舍的呆站着,季碔索性上前搭住他的肩,将他拉出房间。
兄弟俩一前一后下楼,一进客厅,季碔就问:“听说你跟夏禹岚复合了?”
季竮皱眉,谴责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季碔在一个严肃的场合说了个不得体的笑话。
“你今晚不就跟她……”
“她前两天刚回国,我只是尽地主之谊请她吃饭而已。”虽然身体极度疲惫,季竮还是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一日灌下。
“那她要回台湾定居又是怎么回事?不是为了你吗?”
“或许是。”他根本不在乎,但看见季碔质疑的眼神,立刻又解释:“我不知道她是哪根筋不对劲。上回见面才说要离婚,今天就决定回台定居。”
季竮这才将两人在瑞士巧遇的事情说出来。季碔越听,脸色越凝重。
“我真佩服你还能这么轻描淡写,一脸的无所谓。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季竮看着他,右手摇晃着杯子,没说话。
“晚上我一听煦晴说这件事,就立刻找人去调查,结果发现夏禹岚根本没离婚。”他抓抓头发,半开玩笑的说:“如果你真准备跟她重修旧好的话,最好再等等。”
季竮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要是平时,他早搬出所有成语和道理来跟季碔好好辩论一番。但今晚,他一点心情也没有。
“你不跟夏禹岚复合,是因为楼上那个小丫头?”季碔认真的问。
“嗯。”季竮放下酒杯,一副坦然接受审问的模样。“就算她没出现,我跟禹岚也不可能了。”
季碔点点头。
“她是我现在唯一想保护的人。”季竮才说完,就看见煦晴出现在二楼楼口,他立刻紧张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怎么了?”
“她想见你。”
季竮什么也没问,立刻起身,大步跨着三层阶梯,直奔上楼。
梳洗过后的泱泱换上了一套蓝色运动服,刚吹干的短发让她看起来稍稍恢复了原有的活力。一见季竮进门,她立刻转身,双手抱在胸前,缩着肩,仍是惊魂未定。
“对不起。”她虚弱的说:“麻烦你和你的家人,我很抱歉。但放心,我不会连累你。”
季竮走近,眸里散发浓郁深情,试图疗愈她的伤。
“当务之急……你先养好身体,其它什么都不用想。”
“不行!”泱泱本想推开他,没想到反而落入他的怀抱。“放手,我不能留在这,万一光司找来,那就糟了。”
“我说了,你放宽心住下来,其它的我来解决。”
“不管光司伤得有多重,我都已经犯了法。”泱泱本想做个无所谓的表情,不料泪水却夺眶而出。“签约的事算了,你不要再跟我有任何瓜
葛,免得害你身败名裂……”
泱泱边说边试着挣脱,但季竮显然早有准备。几分钟后,她整个人就像是耗尽电量似的停下动作,乏力的摊软下来。
季竮抱起她,走回床前。
“你最好打消离开的念头,因为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房门都不准出。”
季竮帮她盖上棉被,本只想安慰的亲她一下,却压抑不住胸口那翻腾的欲念,于是深深的吻了又吻。
泱泱温驯的缩在季竮的身躯下,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的唇、手、身躯……都不断释放出索求的讯息。
“不要走,我不想……一个人。”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央求。
季竮满足的笑笑,挪动身子躺上床,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
“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走……”
虽然早有肌肤之亲,但季竮直到这一刻才真正触摸到她的心。
当泱泱理所当然的将脸紧贴、毫不掩饰脆弱的向他求救时,一直横亘在两人间的高墙瞬间瓦解。
他持续用唇代替言语安抚着她。几分钟后,耳边竟传来泱泱浅浅轻轻的酣声。没多久,季竮也一起进入了梦乡。
但泱泱虽然睡了,恶梦却并未因此而放过她。
“没事了?”
季竮看了泱泱一眼,再望向埋首文件的警察。
“嗯……”他没抬头,视线定在手中的那份笔录上。“姚光司昨天凌晨趁护士不注意时跑了,所以这案子就以意外结案了。”
“那……他的伤?”泱泱急切的问。
“缝了几十针,但还能跑,我想应该没事。”警察终于抬起头,细细端详泱泱后,又好奇的看了季竮一眼。“璩小姐,你跟他认识很久了吗?”
“嗯。”
“这家伙是个麻烦。”他意有所指的看了季、竮一眼。“我劝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迟早惹祸上身。”
泱泱瞪了警察一眼,迅速转身跑出警局。季竮则是礼貌的对警员道谢后,才快步跟上去。
“泱泱,等等……你等我一下!车子在这头。”
“不用了,我想我还是坐公车回我住的地方。”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季竮跟了过来,大声说着:“你在开什么玩笑!”
“光司是个麻烦,我也好不到哪去。”知道季竮跟上来了,泱泱立刻加快脚步,始终跟他保持距离。“警察说得对,最好离我远一点,否则下一个惹祸上身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