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和吴岳拚命地想杀死所有人,尤其是兰墨尘,可惜他们早就被包围住,现下不过是做困兽之斗,再逞凶斗狠也没办法撑太久。很快地,他们全被一柄柄的刀剑架在脖子上,无法动弹。
“今日是我们技不如人才会败在你们手上,告诉兰墨尘,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怕他!”钱海慷慨激昂地撂下话后,便将脖子抹向抵着他的刀剑,倒地身亡。
“大当家!兄弟陪你来了!”赵山也跟着自杀。
周川与吴岳亦同时自杀,反正他们犯下的案子多不可数,是难逃死罪了,不如陪着大当家一同上路,在黄泉路上结伴同行才不会寂寞。
罗力辅眼看转眼间死的死、降的降,他们真的是成功地破了“荒漠苍狼”的贼窝,困扰他与父亲已久的“荒漠苍狼”一伙人真的都死了。直到现在他还觉得好像在作梦似的,一点也不真实。就不知衣婳逸伤得如何?兰墨尘可有办法将她自鬼门关前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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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婳逸在黑暗中浮浮沉沈,时而听见有人热切地呼唤她,时而又陷入无边无际的幽暗之中,什么都听不见。
如墨怒泼的深幽中唯独她一人,她足不沾地,一路轻飘,要飘去哪儿也不知道,耳边依稀听见熟悉难听的歌声,使得无所依靠的飘荡身影停了下来,晶莹剔透的泪珠潸然滚落。曾经有一个男人也对她唱过同一首歌,当时他们一同坐在胡杨上迎着月,她倚着他的胸膛听他吟唱,那时的她有着怎样的表情呢?
开心吗?幸福吗?或者在笑容中夹带着淡淡的哀愁?
撩拨心弦的歌声教她的心揪痛着,想要捂住双耳不去听那教她心痛的歌声,可双耳捂住了,歌声却是无孔不入,仍旧狠狠地敲击进心扉,激出更多的泪珠。
傻瓜!哭什么哭?她从来都不哭的!更不会傻得为了个男人流泪,她根本就不喜欢他,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会控制不住眼中泛滥的泪意呢?为何会痛得像被撕心扯肺呢?不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助他抓到“荒漠苍狼”后,她便离开,完全不留恋地离去吗?她的心意该是再坚定不过,为何独独听见那耳熟又令她心痛欲裂的歌声时,竟会涌现出想见他一面的念头呢?
歌声带着泣意,不断地悠悠传来。除了她以外,还有谁在哭泣?谁会为她而哭泣呢?有谁会心疼她?
爹?不可能。
娘?不可能。
哥哥?不可能。
婳净?是了,婳净心好,若知道她难过不开心,定会为她伤心流泪的。但,婳净知道她受了委屈吗?
可唱歌的明明是个男人啊,而且他的声音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他的声音总是伴着她度过日日夜夜,是他在为她流泪吗?为何要为她流泪呢?
他怎么了?这一点都不像是他,他向来是高高在上,骄傲得令人发指的,从来只有他伤害别人,没有人伤得了他,而他要的东西也向来没有要不到手的,他尊贵的身分地位让他目空一切,如此,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他真是在为她流泪吗?是否她听错了?
他真是声声呼唤要她回去吗?可要她回哪儿去?她又是在哪儿?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衣婳逸脑袋迟缓地看着陌生的四周,黑得吓人,伸手不见五指。照理说,待在这种地方该感到害怕,甚至是想快些离开才是,但为何会没有离开的欲望呢?
是为了他就要娶妻的消息吗?不!不是!他要娶妻生子是他的事,一概与她无关,她为何要因此躲起来不见人?她不过是想离开他罢了,只要给她一丝光线让她找着路,她就会离开,且不再去想要再看看他这种蠢事。
她,不看他,不看他了……
倔强地打定了主意,可泪却落得更凶了。
算了,反正四下无人,哭得再凄惨也没人瞧见,那就尽情地哭吧!至于为何流泪,她一点都不想追究,只知道将满腔的泪水悉数哭尽就会好过多了,所以对于恣意淌下的泪水,并未费事拭净。
可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竟感觉到有一双大掌轻柔地为她拭去颊上的斑斑泪痕。是谁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为何她会看不见他?
那掌心的触感、那掌上的温度,以及抚向她带着心痛的感觉,全都是那么的熟悉……
蓦地,颊上感觉到一阵湿意,带着暖意滴在脸上,滑进心底时却教她痛彻心扉,她的整颗心像是遭到烈火焚烧般痛苦,痛得她喘不过气来,痛得她无法再安逸地待在这一方天地问。
“兰……墨……麈……”她低哑着声,终于唤了那个教她心碎又心醉的男子。
此一呼唤像是触动了机关,她的身子猛地腾空飞起,天际忽地出现一道光口,她整个人被吸入,紧接着便感受到更剧烈的痛楚自心口上传来。
她痛得就要无法呼息,整个身子熬不住这痛地翻覆着,可一双坚定的大掌却迅速止住了她的翻动,避免她无意中扯裂了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
“痛……好、痛……”衣婳逸的额际淌出一层冷汗,她好痛,痛到恨不得就此死去!为何会这么痛?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婳逸别哭,我就在你身边,我一直都在,别哭。”见她总算不再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至少会翻身,兰墨尘高兴得再次淌下泪来。
他差点就要失去她了!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确定能不能保住她,只能不断地向上苍祈求,求它千万别将她自他身边带走,倘若真失去了她,他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自她受伤以来,他便一直守在她身边,想着为何她会这样的傻?为何要帮他挡下那一箭?假如她没有为他挡箭,此刻她该是生龙活虎地骑在马背上,纵横大漠间。只要不救他,她就不会徘徊在生与死之间,他们俩都不会感觉到一丝痛苦。
“你好傻!真的好傻!”他从来就不希望她为他挡刀挡箭,他一直都希望她能毫发无伤地在他的羽翼下生活,可为何会事与愿违?莫非他的心愿太过奢求?
“好痛……”躺在床上的衣婳逸熬不住身体上的痛楚,又叫了声。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为了我,请你一定要撑下去,务必要撑下去!”兰墨尘无法可施,唯有不停地哄着她。
她的伤势非常严重,但因吴岳的箭是针对他而发,她是为了替他挡箭,是以箭没正中心口,她这才没当场死去,可她的伤势所有大夫见了都是不住地摇头,甚至有人开口要他放弃。
那些个胆敢要他放弃的人全都让他给扔了出去,若非她的伤势过于严重,他不想再造杀孽,连带折了她的寿,否则不会仅让人小小地教训了那些个庸医一番即放他们离去。这方圆百里内,任何一位叫得出名号的大夫都让他派人去延请过来为她诊治,若不是害怕加重她的伤势,他早带着她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让崔御医为她诊治了。
所有能想的法子他都想了,能看的大夫也都看过了,他还派人火速回京带了封信给皇上,要皇上让崔御医赶过来救她。
“我一定会救你,不会让你死的。崔御医就在路上,很快就会赶到了。”他不会让她死!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