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一边喂荆伯母吃饭,一边聒噪说着那天撞见黎雨婵的实况。
“年轻的女人?一定很美罗……她很漂亮吗?是不是长得像电影明星”荆母眼神恍惚,自从得了失智症后,她的思绪时远时近,飘移快速令人难以捉摸。
“嗯……我觉得还好啦!年轻嘛,大概不超过二十四岁。”小艾撇了撇嘴,她对自己的外表很有自信,口头上绝不承认别的女人比她更出色。
况且那女人有抢走她心爱的权赫大哥的嫌疑,小艾打死也不会说她漂亮。
“权赫,他交女朋友了吗?”荆伯母飘移眼眸转向她,认真问。“怎么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唉,他怎么可以交女朋友,他还在念书,将来还要考大学,怎么可以谈恋爱?不行,我要告诉他——考大学比较重要!”
“唉,伯母您又糊涂了。”小艾叹气摇头。“权赫大哥他早就毕业几百年了!已经跟你讲过好多遍了,你还是搞错。”
身为专业看护人员,小艾本不该对生病的老人家失去耐性,但人的耐心及忍耐度毕竟有限,再加上长期困守在山上空旷凄清的别墅里,若非为了荆权赫,她才做不了这么久。
“男人哪,都不可靠。”仿佛没把小艾的指责听进耳朵里,荆伯母继续她想说的话题。“以前,权赫他爸爸对我很好的,他心里只有我一个女人,从不把别的女人放在眼里……后来他变了,在外面交女朋友又不回家,我一个人守着权赫,巴巴地等他回来,都是那个坏女人害的,都是她!”
“嗯。”小艾敷衍回应,这几天她发现老人家的病况好像更严重了。
什么嘛!自己妈妈生病了,他还有心情带女人回家?小艾心里嘀咕。
这阵子,权赫大哥不但没有上山探望母亲,还有闲情带美眉回家开心,实在太过分了!
“小艾,你刚说我老公带女人回家?真的假的?”荆伯母突然激动坐起来,拉着小艾的衣领,逼问。“你真的亲眼看到?确定没有看错吗?我老公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吗?你说——你说啊!”
“伯母!你、你搞错了——不是啦!”小艾整个领子被她纠紧,勒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她拼死命地挣扎。“伯母您先放开我!哦——我不能呼吸了。”
“你说的,是你说的!”荆伯母完全失控,她瞪大眼睛、激动喘气。“快点!你带我去!我要去教训她,带我去教训那个烂人!”
“好好,我、我带你去。可是,您先放开我啊……”小艾用力吸气,她的脸整个涨红,努力挣扎拿到茶几上的电话。
“打电话?你要打电话给他吗?”荆伯母松开手,对着她大喊。“快!你去找他!帮我找到他!我要跟他说话——”
“好,我现在就打。”小艾快速拨了荆权赫的手机,一听到他的声音便激动地哭了出来。“救命啊!大哥,我真的快不行了!伯母她……”
“小艾?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先别哭啊!”
“权赫大哥,伯母她又、又糊涂了。她刚刚差点儿把我给掐死。呜……好可怕喔,我真怕我会被杀死……呜,权赫大哥,你快来救我!”
“什么?我妈她掐你脖子?怎么会?你不要吓唬我,小艾。”
听着小艾害怕哭泣声,荆权赫再沉稳的个性也担忧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讲清楚。”
“呜……我没办法讲啦!”小艾慌乱哭喊。“权赫大哥,我好害怕,你现在马上过来一趟好不好?我怕我真的应付不了。”
“好,你先冷静,我现在过去。”荆权赫放不下心,母亲情绪失控不知到了什么程度,他还是亲自上山去看望一下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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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 黎宅
“小婵,你回来啦?”阎禾芳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睡眼惺忪地望了黎雨婵一眼,漫不经心问。“你爸爸还好吧?”
“嗯,还可以。”黎雨婵才进门就看见继母这副散漫的模样,忍不住皱起眉。“芳姨,你整天都窝在家里睡觉?这样子真邋遢——”
“唉,我还能去哪儿?”阎禾芳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抱怨道:“自从你爸爸住院以后,所有人都开始看衰我们黎家,以前派对晚宴的邀请卡接也接不完。现在呢?我不主动去讨的话连半张都没有!你说,我能去哪里?去给人家看笑话吗?”
“出门不一定去‘跑趴’,去医院看看爸爸也行。”
“算了,他病了以后脾气好坏,老爱骂人,我又不是傻子,没事去找挨骂。”说到卧病在床的丈夫,阎禾芳更是一肚子抱怨。“上次他当着医生、护士的面前把我骂了一顿,我只是跟朋友吃了顿饭有什么了不起?他把我骂得多难听,好像我已经让他戴绿帽似的……”
“本来你就该避嫌。你没听过‘人言可畏’这句话吗?男主人不在家,女主人更要注意自己言行举止才是。”
黎雨婵知道父亲为那件事很生气,而她知道之后也打过电话给荆权赫去表达不满。
“噫?黎雨婵,你是在教训我吗?”阎禾芳气愤地怒瞪她。“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你老是在你爸面前告状,我惹到你了吗?难不成你吃醋?看不顺眼我跟荆权赫同进晚餐……”
“芳姨!”黎雨婵喝阻阎禾芳发飘。“我没有跟爸爸说过任何你的坏话。可是别人要怎么跟爸爸说我管不着,还有,荆权赫这个人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阎禾芳不服气,怒目圆睁。“他是你什么人?是你男朋友吗?凭什么要你来限制我交朋友?黎雨婵,你不要太过分了!”
黎雨蝉握紧拳头,一再深呼吸,就是不要在继母面前失控失言,她直觉荆权赫刻意丑化黎家,纵使不明白他的动机为何,但身为黎家女儿,她有义务阻止任何丑闻发生。
“对不起,芳姨。”为缓和紧张气氛,黎雨婵先软化态度。“我刚刚不该对你不礼貌。但是,请记住,你现在是我爸的合法妻子,他生病了,正是心灵脆弱的时候,你不去照顾陪伴他就算了,若还等不及想招蜂引蝶,最好先跟我爸爸办好离婚再说。”
“黎雨婵!”阎禾芳气得发抖,火烧般红了脸,却骂不出半句话。
“我先进房休息去了。”黎雨婵把该说的话说完。“芳姨,黎家很快会度过难关的,你就委屈一下,忍耐一阵子吧,算我拜托你。”
“你——”
“晚安。”不待阎禾芳继续找碴,黎雨婵头也下回地进房间去。
才踏进房间,包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她讶异接起电话,来电显示是荆权赫。
“喂……是我。”荆权赫声音听起来很疲累。“你在哪儿?”
“在家。刚从医院探望我爸爸回来。”带着高度警觉,黎雨婵一颗心悬起,揣测他此时来电是为什么?
“喔。”荆权赫叹气,停顿了好久,仿佛正斟酌该怎么开口。
“有什么事吗?”她问。
“……我刚去探望我妈,状况有点麻烦。她恶化得比我想象中要更快,连医生也措手不及。”
“怎么了?”出乎意料之外,黎雨婵没想到他打电话来是为了诉苦。
“很复杂。”荆权赫简单的字句中透露无奈。“一时也讲不清楚,只是感慨,握有权力的男人贪心犯了错,却影响另一个女人一生幸福,我妈真的好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