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嫣霍地抬起小脸,诧异的看向章翰。
「他算是我们的媒人啊!我们该请他来参加的……」章翰说。
「这样好吗?」她心生亏欠的垂下眼。
「你认为不妥吗?」他注意着她的神情。
她马上摇头,又笑着转移话题。
她在眼前幸福的怀抱中,却暗暗牵挂着另一个男人。
忽然间,她想起自己好像也有一、两日未听见笛音了吧?
她又想念慕容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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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杜雨嫣才了解,什么叫做魂被人牵着走的感觉。
这几日,她老是觉得不踏实,虽然答应了章翰的婚事,可是心里始终没有真正放开过。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在得到章翰给予的关心后,还恋恋不舍的总想回头望望那双曾经追随在身后的痴缠目光?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知道,真的很难理解自己的想法。
每回见着章翰,她会对他笑,心里会憧憬着,跟着这男人后,她的未来日子会是怎么过?
可是等到章翰走出她的视线范围,她的神思也跟着飘远,心里想的是,为什么今日他不吹笛子?
脚步不受控制的往慕容轩的房间方向移动,想着,只要待在房门口看他一眼就好,她只是想知道他今天的身体是否安好。
最近听小玉说,慕容轩整个人一下子消瘦好多,甚至小玉还信誓旦旦地说她曾看见谷姿仙在为慕容轩把过脉后退出房间,悄悄拭泪的模样。
难道他的病真的连师傅也束手无策?
她咬着唇,有些紧张的来到他的房门外,里面安静无声,想来是外出了。
离开他的房间,她漫无目的的闲走,心里头杂丝盘绕,一点也快乐不起来。
走啊走地,杜雨嫣不知不觉地走到一条小溪畔,远远地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心口就炽热的狂跳起来。
是他,慕容轩。
他还是那身白衣,清灵淡雅的身形总是能轻易攫获她的目光。
她俏无声息地靠了过去,一切全是在她浑然不受自我控制的情况下进行。
看着他半躺在一株柳树下小憩,春暖的微风轻拂,披散的发丝拂弄着他苍白的脸,不知怎地,杜雨嫣竟被眼前这一幕震住。
他看起来真的状况不太好,苍白无血色的脸,病骨支离的模样,真的很让人下忍。
可是他连在闭目休憩时,唇角也是微扬的,脸部线条柔和,予人的感觉仿佛风般轻柔。
看见他握着的笛子,她留恋的望着他那执笛的手。
他的手是如此的修长白净,指尖压在笛子的指孔上,想象着笛音流泄,她沉浸在与他初见的那一幕。
当他开口问她,他吹奏的笛音好听吗?那时她的表情可是百分之百认同,后来再听他向自己讨赏钱,却又羞恼起来,现在想想,他不过是想多跟自己聊两句而已,就像她管不了自己的心,就连眼睛、脚啊什么的,身体的每一个知觉都自动自发的各有各的归处,全然不受理智统管。
她的手无意识地轻轻搭在他微凉的手上,有些迟疑却实实在在的触碰到他了。
阳光在水面拖曳着流动的金波,他俩紧挨着身的影子投射在水面,纠纠缠缠的,仿佛融入这片景色中。
「你的手好暖。」慕容轩嗓音温润的说,眼睛未睁开,手却先微微收紧,抓住一手的柔软。
「你……醒了?」娇颜布满红晕,她立时想抽回手,可是她的手才动,慕容轩的手也跟着再收紧些。
隔了这么些许日子,好不容易再握到她的手,他怎么样也舍不得轻易放开。
「就算无礼也好,请……再让我握着你的手一会儿,好吗?」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点病弱的请求语调,让一向心软的杜雨嫣难以拒绝。
她没有再挣扎,算是默许了他。
「谢谢。」慕容轩轻声的说。
杜雨嫣则自觉亏欠更多,虽然觉得自己已决定要嫁给章翰,按理说,实在不该再与慕容轩有任何形式上的牵扯,但是就当是回报他的柔情吧,就让她放纵自己一回又何妨?
她只是想回报他而已,如此而已,没什么……她如此告诉自己。
「外头风凉,你该回房休息的。」
心终归是念着他的,就算想故作冷漠,她也无法再狠心的拒绝。
他偏过脸看着她,看见她两颊染上红晕,他漾着笑容,抬起手,微凉的手指掠过她的发梢,他的眼眸里盈满柔情,那感情好深好深,那双眸子柔和得像是要让人醉了般。
「你适才选的那块布料,很适合你。」他笑说。
她睁大眼。原来……他刚才也看见了。
他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勾到耳后,而杜雨嫣则没有动,身子绷得有些紧,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他。
为何听见病容惨白的慕容轩说那些话,她的心却生疼起来?
他将目光落在她胸前那块玉佩上,指尖轻抚着那玉上的刻痕,「日子订在什么时候?」
她的脸色微僵,本来不想回答,可是又想起章翰适才还提及要邀请他参加他们的婚礼,她犹豫半晌,还是将时间告诉他。
「恭喜你了,我相信你会是最美丽的新娘。」他温雅的祝福她。
她掀了掀唇,挣扎一下,将章翰的提议告诉他。
慕容轩的表情显得温和,他笑着应允,「好啊!你的喜酒,我一定是要吃的。」他的眼眸中没有愁苦、没有伤悲,只有祝福。
「你……到现在还是不后悔让我嫁给章翰?」她小心翼翼的注意他的表情。
「你不是已经收下章公子的定情信物了?」连婚嫁时间也订了,现在问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他暗暗叹息。
「是你放弃我的。」她赌气似的说,不明了为何自己总是这般难懂。
「你说过你想嫁的人是他。」他提醒她。
「那一半是气话!」她叹气。
都说生气时,人总是情绪化的,说出来的话,大半都是未经大脑思考的。
「是吗?」他微笑,由衷的说:「章公子是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人,我很放心。」收回自己的手,轻轻地压在心口。
近期他的体力差得紧,很容易觉得疲累。
「你就是太放心了,才让我觉得不安。」看着他日渐消瘦,她不忍的轻声吐露这些日子对他的担心,「你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她伸手替他将滑落至肩头的披风重新披上,语气似是抱怨,似是烦忧,「在师傅研制出有效的药方前,我不希望你再染上风寒,我希望早些见到你恢复体力,再吹笛子。」
他唇角噙着笑,轻轻地垂下脸,看着手中的笛子,口气略显无奈地说:「只怕已无能力。」
「别说丧气话。」她不要他死!
他再笑,将自己的生死看得泰然,可是没有再绕着这个话题打转,他忽地说:「你知道是谁教我吹笛子的吗?」
她看着他。
「是我爹。」他的笑容里带点骄傲,「虽然我爹是个名动武林的武盟盟主,平常看起来很严肃,总是板着脸不理人,可是他最疼我了,就算公务再繁忙,还是会抽出时间教我吹笛子,虽然刚开始我总是故意学不好,将他气得怀疑是否自己生了个痴儿。」
他眉开眼笑,还不忘比手画脚,开心得像个孩子。
「我记得以前有个才刚签了长约的家仆,不了解家里的规矩,有一次见我病发,咳得半死,那位家仆就当着我的面爆出一句话,就因为那句话,让他硬生生断了条腿,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慕容轩面容乎静,望着杜雨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