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指的是我的脸,我会让你笑不出来哟。”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冷笑又出现在他脸上。
他知道自己娃娃脸,但那是遗传自母亲,他没办法改变DNA,只好换他命令别人不能嘲笑他的脸。
哦喔,看来他很不喜欢别人说他的脸的是非。
“放心,我没那么肤浅,我看的是你随着时间越见腐败却长不大的内在。”她会怕他?怎么可能?!
“呵,随着时间的流逝,你的嘴上功夫越来越厉害,是封阿姨教的吗?”想她以前就能拐弯抹角的骂人,二十年不见,她的功力只增不减呀!
“好说,我妈常说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糟糕,他发现越来越不能解读她所说的话,是因为她说话的速度太快?还是平时和他说话的人速度太慢,养成他在无形中依赖别人放慢说话速度的坏习惯?
铃铃铃钤……
一阵铃声响起,不是她的手机。
瞥了眼放在他身后小桌上的手机,不用想也知道是相良陆斗的。
钤铃铃铃……
在他房里二十四小时开着的笔记型电脑,是他取代手机的通讯用具,虽然现在已有视讯电话,但萤幕的清晰度还是比不上电脑,常让他看不清楚对方说些什么,所以他在家都是用笔记型电脑和别人联络。
但现在是在她家,平时他的手机会用震动加铃声让他知道有人打电话给他,只不过他方才将手机拿出来放在桌上,忘了放回口袋里,完全听不见此刻大声作响的铃声,他还沉浸在解读她说的话里。
攒起眉,封飒月不懂,他为什么不接手机?
“喂,你的手机响了。”
提醒他的同时,封飒月正好弯下腰去捡掉落地面的枕头,以至于相良陆斗并没有看到她说话。
拾起枕头,发现他并没有接起电话的意思,还愣愣的看着她动作。
“喂!我说你的手机响了。”她沉不住气,朝他大吼。
只见他眉也不皱,迟疑了一秒钟,才转身去接手机。
封飒月不以为意,想等到他挂断手机再叫他回去。
“嗯……嗯……”
在他讲手机的期间,她顺手折起棉被,脑子突然闪过刚才他那细微的迟疑表情,淡淡的疑惑在她心中升起。
为什么手机响了那么久他都不接?
边想着,她一不小心撞到一旁的花瓶摆饰。
砰!
花瓶倒地,应声碎裂。
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要叫他小心,抬起头,只见他像是没听见任何声音,完全没反应,还在讲手机。
他没听见吗?
初时的疑惑变成怀疑,她小心的避开满地的花瓶碎片,来到他背后,用不小的音量说:“不要踩到玻璃了。”
背对着她的相良陆斗还是没反应。
难道……
她一把抢下他的手机,附耳细听,手机那一端根本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对着没有人的手机说什么话?
下一秒,封飒月对上被发现之后满脸尴尬的他,用前所未有的超大音量质问:“相良陆斗,你怎么了?!”
一时之间,他只能傻笑带过。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第三章
雨下了一整天。
好好的星期假日,气象局发布陆上台风警报,虽然扫兴,但至少带来了一丝消除暑气的凉意。
“你们有开冷气吗?我觉得好冷。”宗宫海翔坐在封飒月和相良陆斗之间,吃着自己带来的蛋糕,对封飒月制造出来的低气压有戚而发。
台风带来的冷意,完全比不上她所散发出来的寒意。
“我想你直接穿件大衣会比较快。”相良陆斗的语调忽高忽低,抓不到一个音准。
封飒月只是看着,没打算插话。
“何不打开暖气呢?”见端坐在一旁的封飒月选择默不做声,宗宫海翔只好自己接下这难接的话题,谁教起头的人是他!
冷眼睇视他们哥俩好一搭一唱,封飒月在沉默半个小时后,才慢慢开口。
“所以,你是完全听不见了。”
这不是问句,是她一个小时前得到的最新情报,促使她在说这话时不自觉的放慢速度。
原本微笑的娃娃脸闪过一丝不悦,很快又收敛,“不用特别说清楚,没关系。”
他最不想要她的同情。
“我只是不想同样的话重复两次。”她才不是同情他,只是基于保护弱势团体的关系。
“噗!”宗宫海翔依旧面无表情,用手掩住不小心逸出笑声的唇瓣,只剩下空洞的眼神。
“很好笑?”相且陆斗没有漏看他的一举一动,虽然听不见,还是依照多年的经验判断他突然捂住嘴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不要藉机岔开话题。”封飒月早看穿他们那一点小伎俩。
被她严厉的语气吓住,在场的两位男士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宗宫海翔先发言。
“那,我先走了。”
快速判断情势后,宗宫海翔知道封飒月现在正处于怒气的当头,要做客的话,还是改天再来好了。
“海翔!”相良陆斗解读完他的嘴形后,只来得及对脚底抹油跑得飞快的宗宫海翔的背影呼唤。
这个时候就溜得很快,把他一个人抛弃在这里面对她。
封飒月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打从一个小时前她得知这个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就只有她被蒙在鼓里的消息后,由宗宫海翔的嘴里也听到了不少他最近的消息,例如,他虽然聋了,却还是继续拉小提琴,甚至在国际间享有一定的知名度,只是她从不关心这类新闻,所以才会对现在的他完全不了解。
他已经听不见了。
在她对他的离去喜不自胜的时候,他却为了她的一句话拼命练习小提琴,只为了将最好的琴声献给她,甚至在他失去听力后也下放弃小提琴,这样的他……简直就是个大笨蛋!
他难道听不懂那只不过是当时情况下的一句怒气宣泄词吗?
干嘛因为她随口说说的话就努力成这样?
所以她就说他根本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否则不会连她说那些话的真正意义都听不出来。
“你……家人还好吗?”想问的话太多,到最后她只能先从这种不痛不痒的问题开始。
耸耸肩,他给了个同样不痛不痒的回答:“不错。”
他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一定是在想她并没有要求他这么做,别以为他这样做就会感动她,她便会跟他说声对不起,以前种种是她的错……之类的。
对呀!因为封飒月是个认为面子比什么都重要的女人。
从小就是这样,发现自己做错事的时候,她绝对比任何人都气自己,却嘴硬得要命,无法低声下气说声抱歉,只好想尽办法补偿对方。
这就是他喜欢上酌女人。
呵!可是她大概不会知道他根本不想要她的道歉或是愧疚,因为当他发现的时候,自己早照着她的话做,对于她说过的话就像命令刻在脑子里,然后自动自发的释放出讯息,身体像是有意识般行动了起来。
其实他很清楚,做那些事是因为不想被她看轻,希望能让她开心。
这就是他认为喜欢一个人该做的事。
沉默了一会儿,她再度开口,依然绕着家人这个话题打转。
“很久没看到春日,她现在怎样?”相良春日是相良陆斗的妹妹,以前有段时间也曾经玩在一起,之后便没再见过。
“你们没见过吗?她住在台湾。”他喝了口她端出来的水果茶,润润喉咙。
“咦?是吗?我不知道,没人告诉过我。”
说到这儿,封飒月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对于他的离去太过高兴,而下意识排斥任何可能会得到他的消息的管道,之后她忘了他的存在,到最后便没有人想再跟她谈起他的事,连带的他家人的近况她也不清楚,毕竟提到他的家人,势必也会提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