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她凄楚地闭眸。
谢承家心一动,压抑了两年的悔恨与相思忽地排山倒海袭来,他克制不住自己,轻轻地吻上那淡粉色的柔唇。
“我好想你……蓉蓉,我想你。”他呢喃低语,一次次啄吻着她。
“你们俩够了没?!”
一道凌厉的嗓音蓦地在两人身后响起,惊动了谢承家,也惊醒了喜蓉迷离恍惚的神智。
她直觉地推开拥抱着她的男人,往声音来源处望去。
是叶南军。他铁青着脸,身躯如铜像僵硬,眼神冰冷,隐约之间却又跃动着激愤的火焰。
他误会了!
喜蓉惊骇不已。他一定以为她跟前男友旧情复燃,他生气了。
“南军,你听我说……”她慌张地上前想解释。
他不理她,冰锐的眼眸直视谢承家。“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出现在喜蓉面前的。”
“抱歉。”谢承家垂下眼。
“你到底想怎样?你想回来抢走她吗?”
“我没这意思……”
“那你为什么要吻她?你别忘了她现在是我老婆!”叶南军逼近谢承家,气势凌人。
见两个男人一触即发,喜蓉急忙介入。“你冷静点!南军,承家没做什么,你别把气发在他身上。”
叶南军脸色一凛,复杂地望向她。“你帮他说话?”
“我不是帮他说话,我只是要你冷静点。”她迎视他的眼,胸口莫名地抽痛。
他的眼神好阴郁,像沈在最黑暗的深渊,透着一丝绝望。
“你让开。”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才沙哑地命令。
她摇头,仍然挡在两个男人之间。
“我叫你让开!”他粗鲁地将她拉到一边,迳自提起谢承家衣领,握起拳头。
她尖叫一声,抢上去阻止,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谁也无暇顾及她,结果她不知道被谁用力一推,肚子撞上桌缘,狼狈地摔倒。
喜蓉晕眩地捧住腹部,却压不住剧烈的疼痛,她茫然睁眼,看着自己白皙的腿流下一道鲜红的血。
她流血了?怎么会?
她奇怪地想,还厘不清怎么回事,只听见一声懊恼的咆哮,跟着,叶南军冲过来。
“喜蓉,你怎样?你没事吧?”他蹲下来,焦灼地检视她。
“我……流血了。”她虚弱地回应,鬓边一滴滴沁出冷汗。
“流血?!”他冻住,震惊地瞪视她腿上那沭目惊心的血流。“我、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说着,他打横抱起她,匆匆往停在一旁的座车奔去。
她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在晕去前映入眼底的最后影像,是她从来没想过会显现出恐惧的脸——
第八章
她流产了。
当喜蓉从昏迷中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单人房,病房布置得温暖舒适,坐在床边陪伴她的叶南军却神情淡漠。
他告诉她,因为撞击的力道太强,她流产了。
“你是说,我怀孕了?”她不敢相信地问他。
他默默点头。
她肚于里竟有个宝宝?喜蓉瞠目结舌,从没想到自己的子宫,竟在不知不觉之间,孕育着一个小小的胚胎。
“宝宝……流掉了?”她茫然咀嚼着流产的意义,忽地,胸口强烈抽痛。
意思是,他与她的孩子没了,一个还未来得及成形的小生命,因为她这个母亲的粗心大意,不幸夭折。
她咬住唇,脸色苍白,身子轻颤,一颗眼泪静静地坠落颊畔。
叶南罩无言地看着那眼泪,蓦地撇过头。
喜蓉黯然注视他,他脸上的线条紧绷,嘴唇抿着,眼神是她不能分辨的复杂,她心一扯。
他是不是怪她?怪她没保护好他们的宝宝?
“对、对不起。”她颤着嗓音道歉。“我没想到……我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他一震,转过头来,阴郁的眸凝望她,良久,才哑声开口:“你不用道歉,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跟谢承家打起来,你也不会遭到波及。”
“承家呢?”话刚出口,喜蓉便恨不得咬下自己舌头。
她明知道叶南军因为两人私下见面感到不悦,又何必再挑起他的怒气呢?她暗暗掐住掌心,等待丈夫的责备,但他的反应却出乎她意料之外。
“他先回去了。”他的语气很冷静。“他跟我一起送你到医院,他很关心你。”
喜蓉愕然。
为什么他会如此平静,甚至还强调另一个男人很关心她?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不高兴我跟承家见面。”她愣愣地说。
“我没有不高兴。”叶南军自嘲地撇嘴。“我刚刚冲动了点,抱歉。”
抱歉?他对她道歉?她没听错吧?
“你们两年没见面了,当然情绪会激动点。”他站起身,借着替她倒水的动作掩饰脸上的神情。
她怔忡地望他。
他倒来一杯水,扶她靠坐起来,她接过茶杯,慢慢啜饮,一面从眼睫下窥视他。
不知怎地,她觉得他看起来似乎苍老了许多,眼神黯淡无光,俊脸是教人捉摸不定的冷漠。
如果平常的叶南军像个高傲的斗士,现在的他就像是失去灵魂的游民,仿佛已经懒得与这世界对抗,对抗也无闲。
“南军,你……怎么了?”她轻声问,压抑着心头窜过的一道酸楚。
她从来不曾见过自己的丈夫这副模样,他一向都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啊!就连生气的时候,怒意炯炯的眼神都慑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她追问,无法再忍受见他如此萎靡。
“有话说的人,应该是你吧?”他涩涩地回应。
她怔住。
他微扯唇,伸手替她拨拢垂落额前的发缯,毫无神采的眸光在她雪白的丽容上徘徊数秒——
“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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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要跟她离婚!
为什么?
之前她说要离婚,他怎么也不肯,为什么现在反而是他主动提出来了?
是因为承家吗?因为撞见她的前男友亲吻她,所以他生气了?或者是……难道他以为——
“你该不会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承家的吧?”
当时,她曾颤抖地如此问他。
他的反应先是一震,跟着,仰头大笑。
那笑声,高亢尖锐,带着几分嘲讽,却又有几分萧条。
她几乎不敢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住那可怕的笑声,注视她的眼神苍凉。“在你心目中,我真是那么没品的男人吗?”
“我不是……”她想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没恶劣到怀疑你的贞洁。”他简洁地接口,跟着离开病房。
接下来几天,她都没机会见到他,因为日本分公司那边有事,他飞过去出差,她出院回到家,迎接她的只有叶母跟魏明怡的尖酸刻薄。
“连自己的宝宝都顾不好,你这个母亲怎么当的?”叶母不满地叨念。“我早就说南军不该娶你这个老婆了,连给我们叶家传宗接代都有问题!”
“就是嘛!南军哥哥应该跟你离婚才对。”魏明怡接口。
喜蓉心抽痛,虽然对这两个女人的敌意早习惯了,但听到离婚两字,她仍是强烈介意。
为了避免和两人再起冲突,她一直窝在房里,连佣人送饭进来,也很少吃。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慌好慌,胸口闷闷的,一下下地揪痛着。
她的丈夫总算同意跟她离婚了,为什么她却一点也不高兴?
他们的婚姻本来就是错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不该嫁给他,他也不该娶她,如今他终于愿意平和分手,为什么她会觉得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