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这模样看起来多娇多俏,鼓动他心脏不争气地狂跳。
他一声叹息,带着几分伤脑筋的表情仿佛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再如何挣扎,这辈子,他的心怕是抛不开她了。
「你很过分耶。」她轻声抱怨。「人家病了好几天也不来看我。」
「对不起。」他只能道歉,顿了顿。「不过Amanda说妳昨天就好很多了,为什么不来上班?」
原来他还是有向Amanda打听她的情况啊。叶茵茵睨他一眼。她还以为他真的完全不管她了呢。
「我不想去!」她撇过脸蛋。「到公司就会看见你。」
他苦笑。「这么生我的气?」
「对!」
「现在还气吗?」
「当然!」
「对不起。」他又道歉。
这下,反而是叶茵茵有些歉疚了,说穿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不过就小小跟她冷战几天嘛,是她自己难受得像世界末日。
「嗯,其实我也有错啦。」她细声细气地说,脸颊滚滚烧烫。
「妳没有错,错的人是我,我不应该丢下妳不管,刚刚在舞池里也是,我应该去扶妳起来的。」
「你如果真的去扶我,我才会生气呢。」她不悦地瞇起眼。「我不要你的同情。」
楚翊愣了愣,转瞬,唇间逸出一串朗笑。的确,他方才若是对她伸出援手,只会令她更下不了台。
这小女人,可骄傲得很。
他笑望她。「刚刚妳虽然跌倒了,可风度表现得很好,优雅得像淑女,高傲得像公主。」
「算了,学长不必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有多糗。」话虽这么说,她的语气却是轻松自嘲的,显然已不介意那桩糗事。
他欣慰地放下心,但转念一想,脸色又凝重。「对了,跟妳来的那男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她轻哼一声。「那你的女伴又是谁?我也没见过。」以牙还牙。
「她是我跟妳提过的,那个广告公司的经理。」
「就是那个倒追你快一年的爱慕者?不错嘛,你总算决定回应人家的热情了。」略显尖锐的嗓音里似乎浸在浓浓的醋桶里。
剑眉一扬,他盯着那仿佛写着不以为然的娇容,好想问一句:妳吃醋吗?
但,不能。
就算是玩笑也不能开,因为两人曾经碎裂的关系好不容易修复了,他不敢冒险再凿出一道裂痕。
他只能无所谓似地笑着。「其实只是刚好她也接到邀请函,所以就一起来了。」
「就这样?」她不信。「我看她心里好像不是这么想吧?应该是期待着能跟你发展些什么。」
「那妳的男伴呢?妳打算跟他发展些什么吗?」他反问。
她一窒。「他只是舞伴而已。」只是用来表示她也有人追。
「算了,别说这些。」他识相地转开话题。「我饿了,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可以吗?学长不用回去照顾你的女伴?」
「不如请妳的男伴替我照顾她吧,正好让我把妳带走。」
「谁要跟你走啊?」她甩开他的手,背对他。「我才不要。这里好玩得很,我还要多留一会儿才走。」
「真的还要留在这里吗?不怕人家看到妳就想起刚刚那一幕?」他逗她。
她闻言,一窒,气恼地旋回身子。「学长,你真的很过分耶!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恶劣的男人啊?」
她大发娇嗔,他却只是笑,一面安慰告饶,一面又忍不住逗她闹她,两人妳一言、我一语地斗嘴。
忽地,一道惊讶的嗓音扬起——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成一对了?」
两人愣住,同时将目光调向声音来处,一株装点得雍容华贵的银色耶诞树下,一双壁人相偕并立。
「圣修,你也来了?」楚翊涩涩地打招呼。
「是啊。」于圣修走过来。「你们两个也来啦?真巧。」眸光一阵交错来回,俊唇勾起浅笑。「你们两个……该不会开始交往了吧?」
「我们……」楚翊迟疑地想解释,叶茵茵却抢先一步。
「对,我们在交往。」
什么?!楚翊一震,不可思议地望向身旁神色坚定的女人。她在想什么?
「太好了!那真是恭喜你们了。」看得出来于圣修大大松了一口气。「其实我老早就觉得你们两个挺相配,能在一起最好了,真是恭喜啊。」
「谢谢。」叶茵茵淡淡地道谢,语气听不出特别的起伏。
「既然这样,那我也顺便在这里宣布我跟晓君的婚期,我们打算过年前结婚。呵呵,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吗?有钱没钱,娶个老婆好过年。」说着,于圣修朝女友瞥去深情一眼,后者甜甜一笑。
「恭喜你们。」叶茵茵首先道贺。
「恭喜。」楚翊也道贺。
四人又寒喧了几句,于圣修携着女友离去。
叶茵茵定定地凝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楚翊则是定定地注视着她苍白的侧面,几秒后,她像是察觉他担忧的目光,回眸朝他一笑。
「妳还好吧?茵茵。」
「我没事。」
「刚刚……妳为什么要那么说?」
她敛下眸,许久,悠悠一叹。「我想,是该做个决断的时候了。」
「决断?」他蹙眉,不解。
她却未加解释,只是低低地吐出请求。「学长,你可以陪我去一些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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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要做个决断。
于是这个冬季的夜里,他陪她走遍许多地方,每一处,都满是她和前男友的回忆。
她说两年来,自己一直牵挂着这些回忆,而她最爱的人却早已忘了,所以她决定将这些散落各处的回忆碎片收集起来,拼成一块,然后,埋进名为「失恋」的坟墓里。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失恋了,只是一直不承认。」她涩涩地自白。「我告诉自己,圣修不是不爱我,他只是忘了我;我告诉自己,他有一天一定会想起来,回到我身边……我是不是很笨?学长。」
她忽地轻声问他,他无语。
「我知道自己很笨。」她叹息着下结论,水眸蒙蒙地,凝视着前方水岸边,一条搁浅的小船。「就像学长曾经说过的,我的爱情早已死了,我还奢望它死而复生。」
他静默,目光随着她也跟着那一叶扁舟摇荡。
「其实我很像那条船,这两年来,一直搁浅着,没办法前进。」她悠悠地说,收回目光,望向他。「我早就应该继续往前走了,对不对?学长。」
他看着她,话说得似是潇洒,眼潭却映着淡淡波光,就如同两人身旁这条河水,幽幽地含着月华的泪。
妳是该往前走了。
他想这么跟她说,可不知怎地,言语卡在喉腔里。
也许是他等她顿悟的这一天等得太久,以至于当她愿意走出来的时候,他反倒退却了,踯躅地,不敢往前,怕踏错一步,又把她惊回去。
「学长,你知道这里就是圣修跟我表白的地方吗?你知道那时候他就是在这里跟我说爱我的吗?那天,月亮也跟今晚一样,是银色的,我还记得,记得很清楚。」
他听着,心谷里回荡着她的声音。
他知道,他都知道,这里对她和圣修而言代表什么样的意义,他很清楚,因为那晚,圣修一回家便急Call他,神魂颠倒地把一切过程全倒给他。
他也记得,那夜他被迫执着话筒听好友的爱情故事时,月亮是很刺眼的白色,悬在夜空一角。
「你知道吗?」她伤感地低语。「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一次我没参加社团的活动,没去合欢山赏雪,就不会遇见圣修,不会爱上他,也不必……忍受这些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