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宇轩,你这个目中无人、疑似恋童癖的瞎眼残疾,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敌人!
悲愤地离开欧阳宇轩与李守誉“寻欢作乐”的场所,玄尚之越想越气,愤愤地冲着脚边的一枚小石子重踢一脚。
小石头扬起个优美的弧度,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扑通,掉进了正巧走来的金儿端着的羹汤里……
玄尚之张着嘴巴僵愣当场,虽然理智在发出危险讯号,但空白的大脑已经令他做不出更多反应了。
金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乳白色的银耳莲子羹内那块发黑的小石头,看着黏稠的汤面上浮着的几缕黄沙,慢慢、慢慢扬起一抹媚惑人心的迷人微笑。
“玄公子,您还真是很讨厌金儿呢,昨个儿金儿端着热水您就撞翻热水,今个儿金儿端碗汤您就丢个石子,让金儿想大方的原谅您都觉得很不甘心呢。”
“我、我不是故意的……”
玄尚之算是服了,自己跟金儿绝对八字相克,好端端的走在大道上也能跟金儿撞个人仰马翻,而且一般都是金儿遭殃,虽然事后更倒楣的会是玄尚之。
“那您是说,您根本不是冲金儿来的?”
“当然!我怎么敢得罪金儿姐!”
玄尚之的高傲和自尊,早在三年前与金儿结怨的那一天开始,便一点、一点被宫中的悲惨生活给磨平了……
“果然如此~”金儿笑靥如花:“您果然是冲着太后来的!明知道这碗汤是太后娘娘最爱的甜汤,还故意把石子丢进来的是吧?”
玄尚之顿时全身一颤,真是喝口凉水都能塞着牙,居然这么倒楣是太后的甜品?
玄尚之开始认真反思自己是否应该出家为僧,改善一下与老天爷的关系,不然怎么好似有十世积怨一般,什么坏事都往自己头上砸?
“呵呵,好了,奴婢是交不了差了,只好劳烦玄公子跟奴婢去向太后娘娘解释一下了。”
金儿说着就来拽玄尚之,吓得玄尚之百般讨饶:“金儿姐,你行行好,放了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放了你?谁放了我?太后正等着呢,你倒好,一颗石子潇潇洒洒就毁了。放了你,我可少不了几十大板!”
玄尚之闻言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那就重做一份……”
“重做?让太后再等半晌?你有胆出这馊主意,我还没胆听呢!”金儿哼哼着,重药继续下:“我也佩服你,不好好侍奉皇上也就罢了,还三天两头就惹点祸。得罪我不要紧,你别得罪太后啊!大前天你才打碎了太后心爱的花瓶,今天又糟蹋了太后的甜品,你到底想怎样啊?”
还不是因为你伺候太后,我又跟你八字不合,连带着每次招惹了你就顺便牵扯上太后……
玄尚之哀怨地心想。
“金儿姐……你行行好……”
玄尚之可怜巴巴地扯扯金儿的衣袖。男人的骨气换不来女人的同情心,尤其对方是金儿这样能因一句戏言就记恨三年的小心眼,玄尚之自知他那已经微薄得可怜的自尊与骄傲是救不了他的。
“哼,我跟你有什么交情,凭什么为了你欺瞒太后?去去去,别拉拉扯扯的!”金儿说着一扬托盘,阴阳怪气地说:“奴婢还要赶着端汤给太后呢,就向您告退了。太后她老人家喝到异物时,金儿会如实禀告的~”
“金儿姐!金儿姐!”玄尚之急忙将身上的玉佩扯下来塞进金儿的手里:“这是我诞下时娘亲送给我的蓝田镂空珠玉佩,不论玉质还是雕功都是一等一的,若金儿姐不嫌弃,敬请笑纳!”
金儿虚虚地晃了一眼,眼波一动,玄尚之见金儿动了心,心头高悬的石头才微微放下几分。因为他知道奸诈狡猾卑鄙无耻的金儿,唯一的弱点就是爱慕虚荣,尤其是漂亮值钱的东西,只要她能看上贿赂品,事情就大有转机。
金儿接过玉佩,看似不屑的把玩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地收了下来:“算了算了,虽然不值钱,但好歹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就收下了。”
玄尚之暗中咬碎了一口银牙。你还为难?你已经刮走我的南海珍珠银蛟抹额、麒麟含珠玲珑璎珞、镶丝宝石金玉带、嵌珠琉璃碧玉柳叶簪,连我的熊皮手套都没放过!
“这件事,倒不是没有转机……”金儿慢悠悠地说道。
玄尚之急忙讨好地涎笑起来:“还望金儿姐赐教。”
“负责慈宁宫羹汤的御厨是尚膳统领马桂,他是尚膳监的头头,一般人想让他卖个人情,那可是一个难字。不过呢……”金儿面露得意:“幸好他待我有如亲生女儿,十分疼我,若我去求他,想必他会额外开恩呢。”
“那就有劳金儿姐了!”
“先别谢得早。宫中膳食取材都有记录,今儿个太后的莲子羹既然已经做了一份,若要再做一份,势必要再领一次材料,各宫各院的花费都有记录,若额外再领,这笔钱就要有人另外出了……”
玄尚之心中暗骂,这个金儿,真是榨完物又榨钱!又不急着嫁人,干嘛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嫁妆!诅咒你这个虎姑婆一辈子嫁不出去!
心里骂到狗血淋头,手还是老老实实的从袖中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恭敬奉上。
“麻烦金儿姐了……”
玄尚之忽然悲从中来。明明是我损财又损物,为什么我还得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死金儿,我咒你……
“再给十两。”
“啊?”玄尚之一愣:“需要那么多吗?”
“买食材不需要,但你在心里咒我嫁不出去就需要。”
玄尚之呆若木鸡,看着金儿伸出葱葱玉指勾一勾,木讷地又掏出一张银票。
“别以为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骂我,这次二十两,下次四十两,再下次八十两,我看你能有多少钱付!”
女人,真是一种既神奇又可怕的东西……
第四章
这一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是个游园赏花的好日子。深谙渎职之道的玄尚之,自然又趁机跷头,丢下正在午睡的小皇帝,一个人躲到柳林深处的凉亭内小憩片刻。
正惬意地聆听着园中黄鹂的动听歌声时,忽然鸟儿惊飞,玄尚之睁眼一瞧,远远看到柳林边缘的假山畔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闪到假山后,蹲下身不知在做些什么。
那明显的紫袍,那明显的金豹,真是想让玄尚之装不知道他是谁都不行。
虽然对欧阳宇轩心怀芥蒂,但玄尚之还是禁不住好奇他到底在做什么,待回神时,脚步已经向那个方向走去了。
呆愣了一下,玄尚之顿住脚步,一时间百感交集。那人明明目中无我,我干嘛要对他这样百般在意?
犹豫了半晌,想了半天,玄尚之越想越郁卒,无名火急窜:“我就是介意嘛!我就是想知道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没什么好不承认的!我就是去了,有本事落雷劈死我!”
老天爷当然没有落雷劈向玄尚之,所以玄尚之大步走了过去。
欧阳宇轩蹲在地上,埋头摆弄着手中的工具,连玄尚之已经来到身后都浑然不觉。玄尚之定睛一看,一个大竹篓,一根丫形树枝,一条长绳,欧阳宇轩正在将绳子系到树枝上。
一时没克制住好奇,玄尚之蓦然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欧阳宇轩正全神贯注於他的计划之中,身后蓦然有人开口,吓得当场坐倒在地。惊魂未定地回过头去,只见一名身着白缎暗花的俊秀少年正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