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脏,我可是花了五十金币买的衣服石,只要它的能量没有完全被消耗完,就能长期保持干净,还有不要继续追问我关于衣服石的问题,等你用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迟疑了一下,我继续说:「对了,还有就是进村……那个……部分的原驻民对……无梦者有抵触、仇视的情绪,所以,你……一言一行必须要注意一点。」后面的话,我已经是吞吞吐吐地说了。
「OK。」
圣拉之地曾经有过无数的村落,但现在却只仅存一个大的村子叫圣村,一到圣村的入口,我就看到秘儿和密儿守在那里,禁止不怀好意的生物偷偷进入,还好我和他们两个关系还不错,只费了半会儿劲,秘儿就打开村门,让我们进入了圣村。
在临进门时,秘儿低下了头好意提醒我:「瀑布,这次你执意带他们两个离开的事都在村里传遍了,影响很大,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大家对你意见可大了。」
点了点头,我心里其实早就明白,我那天的行为,虽然是救了原式和妮妮其实等于背叛了圣村。
当圣村向我们正式打开了它的大门,原式再一次被惊呆了,眼睛直直看着前方,半张的嘴过了很久才传出声音:「这就是圣村,我们怎么走?」
我微微一笑,抱起了妮妮:「怎么走,禽是飞,鱼是游,兽是跳,而像我们就只有站着不动了。」
一望仿佛无垠的湛蓝色水波荡漾着,如鱼鳞般在阳光下泛着点点的金光,郁郁葱葱的树木从水底挺出,树尖上筑起鸟人们红色、黄色的房子意外的鲜艳而光彩,水面上兽人的房子如矗立在水中的一个个美丽岛屿,还看得到几只白点豹子跳跃在房子与房子之间,清澈的水将水底世界掩映得朦蒙胧胧,鱼儿穿梭着时不时还跃出水面,向下看去水底形态各异的房屋若隐若现。这就是美丽的圣村,我曾经生活的地方。
一片大大莲叶静静的飘在门边,我招呼着原式站起来,坐在莲叶上,指挥着莲叶驶向商店,而阿学早已不知跑到村里什么地方去了。
沿途迎接我的不再有友好的招呼,热情的笑脸,只是那一扇扇冷冰冰关上的门和窗,和一双双从暗处打量着我们的眼睛,虽然对于这种情况我已经料到了,只是心里依然不是滋味。
暗红色的房子就在不远处,回头说道:「前面就是商店,一会儿我进商店买些东西,你们就在莲叶上等着我。」莲叶离商店的台阶只有二步路的时候我一跃跳了过去,冲进商店。店里老板一脸阴沉地坐着,警觉地看着进门的我。
「老板,我要十小袋专用食物,一个防具石,一个武具石,还要六个精力石。」
一声不吭,老板只转过身忙禄了一会儿,「碰!」的一声响,一个布袋子丢在桌子上。「你要的全部在这里,买完了,就赶快离开,我这里不欢迎你带来的另外一个。」
我扛起布袋走向了门口,却在跨出门时回头平静地问道:「如果圣拉之地再也没有非原驻民来到,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圣拉之地依然会存在吗?」
老板一言不发沉默着。
出了商店门,我又跳回了莲叶上。
顺水而下,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幢红顶白墙的小屋,将莲叶靠岸后,我走向了台阶,轻轻推开了那扇门,站在门坎上望着屋内,一时我几乎情怯。
「这是你的家?」好奇打量着几乎只有白红一色的房间,原式问着。
「算是吧。」这里曾经是我和师傅共同的家,但自从师傅离开以后,我这是第一次回来,每次经过这扇门时总是希望着奇迹的发生,但我知道奇迹不可能发生,而我更没有勇气打开这扇门。
今天我终于第一次将这个门打开了。深吸一口气,我还是走进了房间。
房间内只有几件日常生活所需的家惧,很简单的家具,很朴实的装饰。唯一奢侈的便是一张深红色的藤椅,看着那默默拢放在窗前的藤椅,仿佛我还看到师傅坐在那椅子上前后摆动着,脑海中又回忆起那天一早。那个让我永生难忘的日子。
一身伤痕的师傅带同一个可怜的无梦者,虽然那时梦界中的无梦者已经给圣拉之地带来了破坏,但圣村的居主依然热情地款待着那位无梦者。
而悲剧却发生在我与师傅这个最温暖的家,所有人看着无梦者在小屋中痛苦的打着抖发着光,而师傅立即地走向前握住了无梦者的手,从来痛苦的生物们在消失时,圣拉的原驻物总是自觉将他们紧紧地抱住他们,安慰着他们,减轻着他们的痛苦,也分担着他们的痛苦。这一次师傅也不例外,没想到自私的无梦者将师傅牢牢地抓住,叫着:「不要,不要那么痛苦,为什么只有我如此痛苦。你也应该一样。」一瞬间他的身体变淡了,而师傅一脸的苍白,表情是那么的痛苫,可他的嘴角依然还带着微笑,望着我彷佛在告诉我没事的,你看一切都正常。
但柔光却从他身上散发出,这是消失前的霉兆。
众人被这突然出现的景像吓呆了,只有我无意识地冲过去想要拉开师傅和那个无梦者,却被师傅的话制止住了,而我终身都后悔听从了师傅的话。
「瀑布,不要走近,放心我没事的,我能挺住的。我想帮他减轻痛苦。」然后就在话语一落,师傅消失了,彻底地消失在我的面前,消失在我们的家。
「啊——」那天我流下了有生之年第一滴泪。
那是怎么样的痛苦与折磨,那是怎么样的残忍和冷酷,我的亲人就这样消失在我的面前,而留给我的却是十多年无法愈合的伤口,与永远无法摆脱的悔恨。
那天如果我伸手了。
如果我没有听师傅的话。
如果是我先抱着那个人。
如果我根本不允许那个无梦者走进我们的家。
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这个答案我是永远无法回答的,唯一能回答的只是我变了。我的心裂了个口子,而血总是不经意地流出,我的心变冷也硬了,从透明变得混浊了。
无梦者,深梦客,他们自私而无情地将自己的痛苦完全傅给了无私而真诚的圣拉之地,那种死亡的痛苦根本不是圣拉之地的人能完全承担的。死亡的黑暗痛苦绝望,想要牺牲他人的欲望被师傅毫不拒绝地接受着,而师傅他的意志他的精神却被毫不客气地吸收,然后师傅消失了,痛苦地四分五裂地消失了。永远消失,不再存在,外来客消失是回到现实世界,但原驻物消失却是永远的形销魂灭。
师傅的消失成为圣拉之地噩梦的开始,师博的悲剧也成为了圣拉之地的悲剧,跟着他之后,一个个的原驻民消失。而圣拉之地也慢慢闭上了它美丽而仁慈的心。本来就不再出现新原驻物的圣拉之地被越来越多的无梦者和深梦客充斥着。圣拉之地一天天被那外界可怕的美梦改变着。
圣拉之地在改变,圣拉之地的原驻物们在改变,而我也在改变。
直到他们的出现,那一个男人和孩子的出现,我的心再一次为着别人而哭。因为从第一眼看见他们,我就知道他们有着干净而美好的梦,我看见了妮妮眼中对美丽世界的向往,那样的眼神很美也很真,就像我的师傅一般干净而透明,而我却早已经失去那份干净透明,在潜意识中,我彷佛将帮助妮妮当成一种赎罪,对自己的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