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为着自己反复无常的行为道歉,带着原式他们转身离开了这里。
夜幕下,我们靠着大树休息着,火光燃燃中,我讲述着我所知道的圣拉之地。
「圣拉之地,世界上最美丽最纯洁的地方,这里的人没有私心没有隔阂,一望无垠的优美风景,无数的原驻民,外来客快乐的在一起玩耍,即使宿敌在这里都是和睦的相处,经常在路上可以看见老虎的背上坐着兔子,猎豹躺在树枝上晒着太阳,小鹿绕着树玩着豹尾巴,而这一切传说在其它的地方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小孩老人自由的玩笑齐跑,而梦界的原驻物更是将他们的所有最美最真的情感展现在外来客面前。」
我停住了话,看着专注地听着的原式,问了一句:「不知你是否发现,一路上我们几乎没有看到过几个人,甚至连动物都少得可怜。」
「我发现了。」原式不加思索地回答:「感觉到圣拉之地的确美丽,却不像你说的那样繁荣,很安静。」
我淡淡一笑:「当然,那样的圣拉是在我诞生前三十年就开始慢慢消失了。而前面的景象,是原驻物们告诉我的,还有就是我师傅的口述。」
「你师傅?」原式惊奇的叫着。
「当然,难道就不准我有师傅?大惊小陆。」
「不是这意思,我只是……啊、算了,不要说这个了,继续你刚才的话题,对了,你所说的过去的圣拉之地,与你先前要我们去忘疼之谷又阻止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就听我慢慢说吧。」将披风扯下盖在一边熟睡的妮妮身上,我继续说着:「圣拉之地的原驻民慢慢地发现来这里的生物越来越少了,而圣拉之地的范围也慢慢的萎缩中,因为赖以生存在的对美好梦追求的人越来越少,不,应该是越来越多的美梦不再是单纯和善良的,而是带着利欲带着贪婪带着野心,这样的梦慢慢地吞噬着圣拉之地,一个深梦客将自己的猎枪对准一只原驻鹿开枪后,圣拉之地的所有居民哭了,这本应是属于暗黑之地,错乱之空的梦,第一次出现在圣拉之地,我们知道圣拉之地已经开始堕落。然后,整整二十年没有诞生新的原驻物的圣拉之地迎来了二十年后首次原驻物的诞生,诞生的居然是引路人——我的师傅,圣拉之地的第一个引路人。」
「圣拉之地原驻民们这时才完全明白。迷茫恐惧害旧这些负面的情感,已经随着梦进入了圣拉之地,所以才会诞生这样一种特殊职业的人。然后无梦者出现了,黑暗森林出现了,圣拉之地不停地地震,不断地山水巨变,然后就是我所熟悉的圣拉之地,一个通过忘疼之谷吸收深梦客和无梦者的意志而生存的世界。」我停下了话。
原式无法相信地愣住了,半会儿才像反应过来,乱揉着自己的短发,眉头皱成一团,但我知道他已经明白我说的一切,因为当听到那只小鹿的故事时,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明白了外界的梦对圣拉之地造成的影响,那些人们带着污秽自私贪婪的血腥美梦正慢慢地破坏着圣拉之地。
「所以,你才会要将我们领到忘疼之谷,那为什么又会阻止我们?」原式尖锐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苦笑了一声:「因为一旦进入忘疼之谷的深梦者,他们醒来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将永生不会忆起圣拉之地,也永生不会做美梦,因为忘疼之谷已经将他意志中所有的美好梦想都吸收了。」
原式抽了口冷气,目光凌厉直直扫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一旦我进了忘疼之谷醒过来后,我将丧失做好梦的权利。」
「对于深梦客的确是这样的。对于无梦者,你和妮妮除非外界你们的心脏停止跳动,否则你将永远沉睡在忘疼之谷中。」我边说着,内心却十分地惭愧。
原式看着我的表情,懒洋洋地笑了一下:「你还是发现了,我还以为我隐瞒得很好。」
「不要怀疑引路人的眼光,第一眼看你,我知道你是一个无……梦……者。」我胸有成竹地说着,却在最后三个字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很小,因为没有人愿意自己成为无梦者,更重要的,让他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他们,背叛了他们的信任。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变成无梦者的。」原式很随意地耸了耸肩,完全不在意我曾经的行为:「只知道第二天醒过来,发现自己完全记不住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职业,具体住在什么地方。无数陌生和熟悉的片段在脑中闪过,我却无法将它们整理出来连结起来。彷佛自己的过去有无数个,却不知哪一个是真实的。我突然想起了你说的在梦中迷失自己。」
「不过你的表现却非常地镇定自如,甚至可以说冷静。」我称赞着原式,他可以说是第一个对于自己处境没有歇斯底里,慌乱无措的人,他镇定得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做着短程旅行而不是可能将永远陷入梦中的人。
我想起我曾遇到的另一个无梦者,一个由人慢慢变成依靠吞食着不同生物为生,只能躲身于地下深洞的人脸兽身的怪物,而这种改变在无梦者中非常的平常。所以原驻物会决定,与其让那些刚成为无梦者的人变成怪物,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沉睡在忘疼之谷被吸收意志,一举二得。而引路人早已经改变了自己职业目的,从引入走出迷茫变成引入进入忘疼之谷来换取金币。可怕的人,可怕的物,还有可怕的圣拉之地的蜕变。
「我不这样做,还能怎么样,一切都无法改变的。」原式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考,望着他唇边漾起的不以为然的笑容。一张有棱有角的脸孔,五官非常的帅气,两道浓眉下一双黑眸正眈眈地望着自己,一瞬间,我彷佛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之光,一丝怀疑升了起来,我越来越感觉他不是平常的无梦者。我开始好奇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来到这个梦境的,还有他带给我的那种奇特的熟悉感觉,让我有种恐惧而幸福的感觉,恐惧的是他让我越来越不像自己,幸福的是他的出现让我仿佛又回到了师傅曾经存在的那个时光,有人疼有人关心的幸福时光,也许还有更多的情绪在其中,而我却潜意识害旧着不愿意去想。但我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因为在我的记忆中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人出现。
「哇。」突然响起的哭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边上妮妮像是做恶梦般坐了起来,痛哭着。
「妳怎么了,妮妮。」看着妮妮一双大眼泪流满面的,我靠近她轻声问道。
「哇。」妮妮一抱仕我的脖子,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我找不……到妈妈,一直……走……直……走,妈妈在……家……」虽然妮妮说的很没有逻辑,但我也知道了,她在说妈妈在家里,而她找不到家,轻轻拍打着妮妮的背,安抚着妮妮,过了一会儿,妮妮就平静下来。
「妮妮放心,妈妈在家里等妳,明天我就带妳去找妈妈好吗?」
「嗯,瀑瀑最好了。」打着嗝,妮妮慢慢地躺下了,大眼睛瞪着我:「但我记不住回家的路了。」
「妮妮住在哪里?」我轻声问着,边将已经踢到一边的披风披在妮妮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