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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大哥!」她又惊又怒的大叫,扑过去想要推开他们。「你们怎么……」

  「小妹!」宫仲书半途攫住她。「别慌,看仔细!」

  宫雪菱怔了一下,旋即定睛仔细看,这才注意到他们在剜挖的肌肤都已呈现浮肿溃烂的状况,有的甚至己溃烂到几乎见骨,顿时心痛如绞。

  「去准备绷带,快!」宫仲书硬把她转个身,不让她继续看。



  眼看独孤笑愚半身血淋淋的,宫雪菱一时心慌意乱得不知所措,一听宫仲书吩咐,立刻飞奔去取包袱,当她在撕扯内衫做绷带时,一颗接一颗滚圆的水珠滴落在绷带上,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可恶、可恶,他信誓旦且保证会很小心很小心的说,结果却这样血淋淋的给她看,他最好不要给她死掉,不然她一定要陪他一起死!

  是他说的,他很欢迎她陪他一起死,不是吗?

  第八章

  独孤笑愚几乎半边身子全被大蟒蛇的胃液喷到了,有的地方不但被剜刮至深可见骨,连骨头也不得不狠下心去刮干净,在他昏死过去之前,他只说了一句话。

  「该死的二叔,里头明明有五条大蟒蛇!」



  难怪他会如此狼狈,还逃得出来算他厉害!

  但逃出来是一回事,他身上的伤又是另一回事,他那半边身子被剜刮得坑坑洞洞的,有些地方挖得连白掺惨的骨头都露出来了;有些地方一大块肉被挖掉了,简直就像肉摊上的猪肉,零零散散的快被卖光了。

  最教人担忧的是,打从昏厥过去之后,他就没清醒过,他们随身携带的刀伤药根本起不了任何效用,虽然宫仲书已赶回大理去请大夫,但来回最快也要四、五天,独孤笑愚能不能捱到那时候实在是个很大的疑问。

  而最可恨的是宫如媚母子三人,他们竟然毫不在乎独孤笑愚的伤势,趁乱拿了万年冰玉盒就跑。

  「走了也好,自今尔后,我再也不管他们的事了。」宫孟贤说道。

  宫如媚母子三人一离开,陆佩琴和海公子如果不跟去的话就太可疑了;既然两个大美女都走了,崔景自然也要跟紧她们,否则他就不叫风流公子。

  至于夏侯岚,也许他终于看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独孤笑愚,跟这一趟来,他原想好好表现一下,也好让宫雪菱明白她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选择,结果只让自己显得更可悲,于是,他也悄悄走了。

  要是他知道他这一趟来反而让宫雪菱更加了解她对独孤笑愚的感情,他可能会懊恼的干脆一掌打死自己算了。

  最后只剩下崔莲,她并没有跟她哥哥一起走,宁愿留在宫仲卿身边,虽然她不会医术,但可以帮忙照顾孩子,好让宫雪菱能够专心看护独孤笑愚,而她这一点体贴,也终于让宫仲卿真正的正眼注意到她了。

  「谢谢你。」宫仲卿诚心道。

  「不客气,她是个很乖的孩子,很好照顾的。」崔莲为孩子换好尿布后,开始喂孩子喝米汤。「独孤公子那边如何了?」

  一提到这,宫仲卿的眉头就皱起来了。「情况很不好。」

  闻言,崔莲也忧心的朝临时搭建的藏族牛毛帐篷投去一眼。

  「二公子怎么还没回来呢?」

  「他才出发两天,最快也要四、五天,我真担心妹夫……」说不下去了。

  「不会的!」崔莲忙道:「独孤公子是好人,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宫仲卿喃喃道。

  而另一连,帐篷里,独孤笑愚几乎全身都匝满了绷带,痛苦得辗转呻吟不已,眼看厚厚的绷带依然不停渗出血来,宫雪菱忍不住又掉下眼泪。

  这两天来,她的泪水几乎没停过。

  「绷带就快没了,菱儿,你再去准备一些吧,我想你大哥那边应该还有一些柔软的内衫!」为免她更伤心,宫孟贤只好设法支开她,「这边由我来就行了。」说着,他拧干另一块湿布放到独孤笑愚高烧的额头上。

  宫雪菱并不想离开独孤笑愚,却不能不离开,没有绷带就没有办法替独孤笑愚换药,就算普通的刀伤药没用,他们还是得尽人事。

  然而一掀开帐篷,她就愕住了。

  「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其他人来?!」

  就在帐篷前,宫仲卿正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一个瘦伶伶的年轻人,右肩背药箱,左肩挂皮袋子,手上还拎着一个包袱,虽然文质彬彬的,但身上的陈旧长衫上下俱是破补丁,好像考不上科考的穷酸书生,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哪里还顾得了身上穿得光不光鲜。

  难不成是屡考不中的落魄秀才,由于太羞愧自觉见不得人,于是决定躲到荒山野岭来隐居?

  不对,他背着药箱,应该是大夫!

  一想到这里,宫雪菱立刻一个箭步上前,「这位公子是大夫吗?」她满怀期待的问。

  但那位年轻人根本不理会她,甚至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回答她的是宫仲卿。

  「他说他只是个说嘴郎中,根本没本事医人。」

  「可是他有药,」宫雪菱指着药箱。「也许他的药有用!」

  「我也这么跟他说了,可是……」宫仲卿无奈苦笑。「他说他的药也是骗人的假药,医不死人,可也治不好人。」

  「骗人的……假药?」宫雪菱怔了一会儿,眼眶禁不住又红了。「那怎么办嘛,笑哥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呀!」

  本是面无表情、目光淡然的年轻人双眸蓦地闪过一丝异色。

  「请问姑娘刚刚说谁?」

  「笑哥,我的丈夫,他伤得好重,快死了呀!」

  「他可是复姓独孤?」

  「对……咦?你怎么知……耶?」

  才一眨眼,那年轻人业已身影一闪飘入帐篷内,宫雪菱和宫仲卿不禁呆了呆,连忙跟进去一看,年轻人竟已开始在拆除独孤笑愚的绷带,他的动作十分快速、熟稔,就像经验丰富的大夫。

  「请准备热水,」他一边拆,一边迅速吩咐。「还有绷带,愈多愈好!」

  「马上来!」宫仲卿立刻跑出去。

  「但你不是说你只是个说嘴郎中吗?」宫雪菱疑惑的问。

  「那是藉口,我不喜欢替人疗伤治病。」年轻人说。

  难怪他看上去就一副穷酸样。

  不喜欢替人疗伤治病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穷一辈子,搞不好连养活自己都有问题,更别提穿好看的衣服。

  「他的伤,你有把握吗?」

  年轻人抬起炯炯神亮的眸子来,这是头一回,年轻人正眼看她。

  「有我在,他想死也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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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独孤笑愚吃力的撑开双眼,眸子酸涩沉重得几乎刚一睁开就想阖上,可是身边的人影却使他硬撑着不让眼皮掉下来,并疑惑地想转过头去看清楚。

  是他吗?

  谁知他才刚开始扭动颈子上的肌肉,一阵巨大而深沉的痛楚便彷佛惊涛骇浪般自左半身猛然袭来,那痛楚尖锐得好像同时有几千几百个人在用斧头一下又一下地砍剁他的身体,每一分、每一寸都不放过,而且直接砍到骨头里去。

  他觉得自己怏被砍成肉酱了!

  反射性地,他咬紧了牙关,想要以意志力忍受这一波几乎无法忍受的疼痛,岂料痛楚却沿着牙关蔓延到脑子里头去,使他整个脑子也像是在抽筋、在痉挛似的痛不可言,他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痛得连呻吟都呻吟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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