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话之间,又有一名家丁因大量吐血而咽下一口气,蜷伏的身子犹如弃械归甲的铁甲兵,僵直的四肢呈现紫黑色,目皆口张。
勾魂使者的铁炼已炼住他的颈项,硬将他的魂魄从平躺的躯壳中拉出,让他留在人间的最后一滴泪由眼眶滑落。
他死得不平、死得不愿、死得不明不白…但又有什么办法,这就是他的命,无从选择,只能怆然地随鬼差飘走。
这一切,青莲全看在眼里,她还得掩住自身的仙气,假装没看见一高一低的黑白无常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屏住气息等他们离去。
“化赞,我们用宝珠救人。”风寄傲当下做了决定,神情复杂地看着哀哀呜咽的底下人。
他想救他们,但又放不下仇恨,一颗不起眼的珠子竟主宰了无数人的生死,当初他的爹娘是否曾后悔收下友人的馈赠?
这是宝物,也是魔物,既能救人又会害人,让人在爱恨之间饱受折磨,矛盾于它的两样世情。
“什么,你真要拿出宝珠,不再多做考虑?”他在下一着险棋,一步不慎就万劫不复。
萧化赞考虑的是他的安危。明知有解毒方式却要以宝珠为饵,足见他对古姑娘的情意已深到他不自知的地步,宁可亲身涉险也不愿为难她。
这就是他的深情挚爱吧!为了心爱女子暂时放下仇恨,把她的感受置于自身之前。
“动手吧!不要砸了‘抢阎罗’的招牌,让他们从判官手中的生死簿除名。”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我们为什么会中毒?”
年高德邵的吴总管在宝珠祛毒的神效之下死里逃生后,心有余悸地提出每个人心中的疑问,他们的命是捡回来的,不把前因后果弄个明白怎能放心?
一问到可疑的下毒者是谁时,箭头居然一致的指向新来乍到的青莲,她是全庄唯一的生面孔,也是来历不明的外来者,嫌疑性高过的庄内每个人。
而这次中毒事件一共造成一个管事、两名家丁和三个丫鬟、老嬷嬷的死亡,他们的家人对此相当不平,愤怒地要求风寄傲给遗族一个交代。
“庄主,不是我们要怀疑她,只是她出现的时机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像是经过刻意安排,让人不得不生疑。”
她冷僻的行径太过异于常人,而且还带着一头猛兽,试问寻常的姑娘家会是如此吗?
再者,她的美貌也是一大争议点,自古红颜多祸水,她生得灵秀水媚,娇艳多姿,举手投足尽是魅惑男子的风情,难保不是恶人有意设下的美人计,任凭庄主的心再如何铁硬也会化成绕指柔,落入她布好的陷阱中。
“你们怀疑她就是怀疑我,人是我带回来的,难道是我和她串通好谋害各位?”无稽之谈。
她住在庄内的这段期间,不只一次提出离庄的请求,基于私心的他一再强留,若她有害人之心,他便是主谋,况且事发当时他们并不在庄内。
见庄主脸色沉下,吴总管连忙惊恐地抱拳屈膝,“庄主的英明神武、精明果决一向为我等所敬仰,小的怎敢有所怀疑?”
别吓他们了,他们现在还头重脚轻、头晕眼花,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再受一次惊吓肯定晕死过去,卧床大半个月下一定起得了身。
“哼!你们质疑我判断事情的公正性,猜忌我识人眼光,认为本庄主心志已受美色诱惑,处事有失公允,这一句‘怎敢’听来可笑。”要是不敢就不会率众前来,当着他的面提出质问。
风寄傲出言冷诮,底下的众人可惊慌了,抖如落叶的互相推挤,谁也不愿承认是带头问罪者,他们有满腔的不满,但更畏惧庄主的威仪,个个噤若寒蝉,没人敢再出声。
比较倒霉的陈管事硬是被吴总管推向前,他回看一双双惊惧又惶恐的眼,不免苦笑在心的想,你们怕惹恼庄主,我就不怕被他一拳打死吗?
不过抱着众人期盼,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人家不是说大难下死、必有后福?鬼门关都定了一趟,还怕阎罗来要命下成。
“庄主,你要是未被女色所惑,请将人交出来……”两道凌厉的目光一射,他连忙改口,“呃,我们的意思是请庄主查明古姑娘确与此事无关,好安大家的心。”
他们可不想再中毒了,一次折腾就丢了半条命,在真凶未查出前,谁还敢待在庄内受罪?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为了安你们的心而诬陷无辜,好大的派头呀!要不要我把庄主之位让出来,你们推派一人来当家主事?”出事当天莲儿一直和他在一起,绝无可能下毒。
“庄主,你不要为难我们了,我们真的很怕再受苦,命只有一条,谁敢拿出来赌?”小狗子的娘哭得多伤心呀!两眼都快哭瞎了。
谁知道下一个牺牲的会是谁?
听着属下们的抱怨,凛着面的风寄傲冷眸一扫。“你们的目的不外是想找出真凶,我能了解你们的担心受怕,可是我不会为了你们的无端指控而任意诬蔑他人。”
他顿了顿,眸光转利。“你们跟着我也有好些年了,为了我个人的私仇连累大家着实过意不去,待会到账房领三个月工钱,在我还没追查出下毒者之前,你们就当是放大假,各自回家去,直到凶手落网为止。”
“什么?!”
一阵轰然声四起,众人全变了脸色,以为丢了差事而议论纷纷,你一句、我一句的交头接耳,接着怪起怂恿他们来讨公道的人。
不过奇怪的很,竟没人晓得谁是先起哄的人,隐约只记得有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然后第二句、第三句跟着冒出头,继而越说越愤慨地聚众声伐,脚步也不自觉地朝沉冬楼迈开。
他们听没中毒的人提起,当初他们毒走全身快没命时,唯一知道解毒方法的青莲居然袖手旁观,还直说“含笑归土”。
什么含笑归土,多么寡情的说法!若当时她肯伸出援手搭救,至少可以少死几个人,他们的毒也能更快清除。
这般恶毒的女子岂能让她安然地待在庄中?她能冷血的无视众人在生死关头挣扎,怎么不可能下毒,全庄里只有她一人是外人呀!
“风大哥,此举不妥,若庄内无人打理,与死城何异?”
搦溺的身影翩然而至,镇日照顾瞿玉蒲的万娉婷略显消瘦,憔悴的面容虽掩不住疲色,但刻意妆点过的娇颜却清丽无比。
她一出面便赢得所有人的敬重,虽然大伙儿嘴上不说,但心里都认定她是未来的当家主母,因为唯有端庄秀丽的她才配得起人中之龙的庄主。
女人不用太美,美女招祸,像她那样温婉谦良才是妇女的典范,择妻当如此。
“不要随之起舞,带玉蒲回房休息,她的身子还不宜吹风。”真是不知轻重,连走路还有点喘的病人也让她出房门。
“妹妹硬要跟着来,我拿她没辙,总不好让她昏厥在半路上。”万娉婷狡猞地将责任推给气喘吁吁的瞿玉蒲,一边轻搀扶着,一边表现出贤慧的一面。
“对、对啦!风大哥,说什么我也要……呼、呼……也要来看你处置这个妖、妖女。”侠女本色不减,瞿玉蒲明明站不稳还硬撑,一心要挺万娉婷到底。
“胡闹!都剩半条命的人还敢逞强,你什么时候见过莲儿使妖法害人?还有娉婷,这丫头任性也就算了,你怎能由着她去?你一向有才女之名,聪慧过人,怎么会不懂分寸,跟她一样不知进退?”